“老师？”
零落星支支吾吾地开口，而也就是这一句话，让咲依莲也猛地转身。
“苏北陈，你就是苏北陈？”咲依莲跑的很快，身上的风衣稍微有些起伏。
“对，我是。”苏北陈把枪收回枪套，随后看了一眼零落星，“你怎么在这里？”
零落星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因为他没有按照约定在壹号站等他。
“父亲……”
“什么？”
咲依莲说不出话，她一只手肘撑在了苏北陈胸前，抬着头侧着身，看起来像以下犯上的士兵。
“请你救救我父亲。”她用尽全力把声音从嗓子眼挤了出来。
苏北陈下意识地侧过身子，只因他曾被人以同样的姿态捅过刀子。
“你闯祸了？”苏北陈见状看向零落星。
零落星依旧在逃避，他没有胆量与苏北陈对视。
三人的站位与关系都很奇怪，零落星这么觉得，但他没法做出改变。
他在等苏北陈说话。
“我需要一个动机。”苏北陈看着咲依莲说道。
这句话的本意是“给我个帮你的理由”，空间站复杂的环境造就了言语上的弯弯绕绕，几乎谁都如此。
“工程师，父亲是工程师，很厉害的工程师，他有火药枪，他让我找你，他……对了。”
咲依莲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将披风口袋里的卡拿出来。
那是一张身份证，零落星曾在壹号站离心室见过她拿出来。
“他的身份证。”
咲依莲多少有些精神不定，明明很激动，那种说不上的感觉明明早已涌上心头。
但却像是被封印一般，无法表露出来。
她疯了，在她看到祂之后，她的精神已经被祂污染了。
她在脑海中如此肯定自己。
苏北陈看到身份证后，他先是瞪大了双眼，随后皱了皱眉，最后咬着下唇将身份证放到了口袋。
“老朋友了。”
“什么？”咲依莲没听清，但苏北陈这句话也不是说给她听的。
“怎么称呼？”
“咲依莲。”
她说道，这就代表着她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她找到了父亲要找到人，她找到了希望。
她没法笑，但真正的情感不必太过于注重表达，只要感受得到，就已经满足了。
咲依莲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后她就缓缓将身上的风衣脱下。
“咲依莲。”
苏北陈在叫她，但她没有听到，她将风衣脱下，卷了起来，随后想要将其还给苏北陈。
但她一抬手，却被苏北陈拦下。
“送你了，零落星的眼光不错，你穿上它很好看。”
零落星听言稍微把头扭了过来。
而也就在这时，咲依莲才发现，眼前的根本不是帮手。
用帮手来称呼简直太过于诋毁了……
“零落星帮我个忙。”
“怎么了？”
零落星终于把整个身子转了过来，看见了苏北陈，但他并没有生气，反而心平气和地看着他。
“帮忙把那个孩子带出去。”
苏北陈看向刚才在盆栽堆里的少女，她正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零落星抬起腿，刚要动身，苏北陈再次叫住了他。
“零落星。”
他回头，苏北陈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
“你做的很好。”
零落星没有理解苏北陈的意思，他不明白这指的是关于那个孩子还是关于咲依莲。
在他的印象里，苏北陈对零落星说的话很少，同时空间站的人都很尊敬他，这让他觉得苏北陈是个很严厉的人。
这是他第一次违背苏北陈的指使，他以为苏北陈会就此丢下他，他以为苏北陈会生气。
但这句话，简直将他的大脑的思绪打散，无法思考。
他在原地愣了有一会，终于动身了。
……
“这个空间站就是个邪教基地，那帮祭司每过十天就要给小孩抽签，被选中的孩子会被当做供奉神明的祭品。”
苏北陈说着，看向了一旁的红发少女，她此时正在熟睡。
“他们是怎么同意的？”零落星问道。
“你是说信徒吗？祭司会说，被选中的孩子就是氧嗣，神明会赋予氧嗣释放氧气的能力。起初人们还不信，但每有一个孩子成为氧嗣，制氧机就不需要供电。”
“所以他们就信了？”咲依莲皱着眉，难以置信地说道。
“最重要的是选出氧嗣的那一段时间所有人都不再需要骑车发电，你们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苏北陈说完，咲依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而零落星听后则是大受震撼。
意思是说，人们所说的清新氧气来自于用尸体供养的绿植？
想到这里，他忽然一阵反胃，但苏北陈想要表达的不是这个。
“是有人不信，但因为能免去劳作所以大部分人选择支持，是这意思吗？”
咲依莲很快做出回应，而苏北陈点着头，同时注意到了零落星身后的少女。
“枪手！是枪手！”
红发少女大喊一声，双腿不断蹬着地面，在她后退了半米后，迎接她的是冰冷的墙角。
这里是一间废弃的实验室，隔音效果甚好，她的声音没法传递出去。
“枪手？”零落星回过头，见少女一脸惶恐地看着他们。
“是我。”
苏北陈的声音又将他的视角拉了回来，视线在两人间不断回转。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走开！”少女大喊着，身子蜷缩了起来。
零落星下意识想要安慰，但见苏北陈丝毫未动，他便将抬起的手缓缓放下。
“伟大的神明请回应我的诚恳……”
少女紧握双手，低声祈祷着，但半晌过后什么也没发生。
见三人还在她面前，她以为是自己的祈祷不够大声，于是双手合十，准备再次开口。
也就在这时，咲依莲的背影出现在了零落星的面前。
“够了。”
咲依莲抓住了少女的手，对方欲想挣脱，但却无济于事。
“神明什么的都是骗人的，你的神只会慢慢杀掉这个空间站里的所有人。”
“不会的，梓莎是被神明选中的氧嗣，梓莎会给大家提供氧气，梓莎会把妈妈的病净化掉！”
报出名讳的梓莎用力想把咲依莲推开，但她力气实在太小，以至于自己差点摔倒在地。
而咲依莲任由对方对自己拳打脚踢，自己则是沉浸在震惊中。
“氧嗣？”
“安静。”
没等咲依莲缓过神，苏北陈用低沉的声音插入了她的思绪。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就连梓莎也一样。
他仰起头闭上眼，冰冷的话语从他口中传出。
“你的母亲已经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