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珊珊动用校外力量，这步棋既恶毒又低级，但确实有效。
网络舆论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尤其是对她这样正在上升期、根基未稳的才女来说，几张精心构陷的照片或一段断章取义的视频，足以造成毁灭性打击。
顾夜宸的态度很明确，小打小闹他懒得管，这既是考验，也是他恶劣趣味的一部分，他想看她狼狈，看她挣扎，或许还想看她最终不得不向他低头求助的样子。
“可惜，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苏瓷轻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她转身回到书桌前，打开电脑，没有立刻开始创作，而是先登录了几个匿名的网络社区和小号。
上辈子的公关经验让她深知，预防永远大于补救。
她需要了解时下最容易引发舆论风暴的点，以及水军的大致运作模式。
同时，她给叶天发了第二条信息，比之前更具体：
【迷失的瓷娃娃】：叶天，如果看到有人在学校附近，特别是放学时段，拿着手机或相机长时间对着学生，或者有陌生车辆频繁出入，能帮我留意一下车牌或特征吗？麻烦你了。
她不能只被动等待警告，必须主动搜集信息。
叶天混迹街头，对这些比普通人敏感。
叶天这次回复慢了一些，但依旧简洁：
【叶天】：明白。
放下手机，苏瓷才开始处理月光书房的更新。
她写了一段关于声音与记忆的随笔，文字空灵优美，与她可能面临的龌龊攻击形成鲜明对比。
她需要持续强化自己文艺、纯净的公众形象，这是最好的护身符之一。
第二天上学，氛围依旧热烈。
课间，不止赵宇，连其他班级不少学生都慕名而来，趴在窗口想一睹苏瓷女神的真容。
苏瓷应对得体，始终保持着温和而略带疏离的微笑，既不显得高傲，又不过分亲近，将距离感把握得恰到好处。
赵宇更是殷勤备至，几乎承包了她的课间零食和热水，眼神里的痴迷几乎要溢出来。
苏瓷接受着他的好意，偶尔回以感激的眼神和软语，却在他试图更进一步谈论未来时，巧妙地用学业为重、想先写出更好的作品等理由轻轻挡开，既不让希望破灭，又划下清晰的界限。
顾夜宸依旧冷眼旁观。
他看着她游刃有余地周旋在追捧者中，看着她对赵宇若即若离，看着她沉静侧脸上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
他越来越确定，这副纯净皮囊下，隐藏着一个极其精明且目标明确的灵魂。
这种发现非但没有让他厌烦，反而像发现了一个极其复杂的谜题，激起了他更强烈的拆解欲。
放学时，顾夜宸再次无声地表达了同行的意愿。
赵宇看着他们并肩离开的背影，眼神黯淡，用力攥紧了拳头。
去录音室的路上，顾夜宸破天荒地主动开口，话题却有些突兀：“赵宇似乎对你很上心。”
苏瓷正看着窗外，闻言转过头，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和困扰：“赵宇同学人很好，也很热心，帮了我很多，但是…我现在真的只想好好学习和创作，其他的事情，没有心思考虑。”
她将一个专注学业、不谙情事的勤奋少女形象演绎得无可挑剔，同时隐隐暗示了赵宇的一厢情愿。
顾夜宸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她微微蹙着眉，似乎真的为此烦恼，那双小鹿般的眼睛里清澈见底，看不出任何算计的痕迹。
他嘴角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到了录音室，李哥告知后期混音已经初步完成，播放给苏瓷试听。
效果比预想的还要好，精致的编曲将她声音里的空灵和韧性完美烘托出来，比清唱版更富层次感，又保留了那份打动人的纯粹。
“太棒了，李哥！”苏瓷这次的笑容真心了许多，“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期！”
“是苏小姐你唱得好，底子棒，怎么处理都出彩。”李哥笑着恭维。
苏瓷看向顾夜宸，眼神亮晶晶的，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依赖：“夜宸，你觉得呢？这个版本发布出去，效果应该会不错吧？”
她直接跳过了询问他是否满意，而是默认他会满意，并将话题引向了发布和效果，这是推动计划落地的关键一步。
顾夜宸对上她期待的目光，那里面纯粹的欣喜和一点点求表扬的意味，让他心头那点因赵宇而产生的不快消散了些许。
他点了点头：“可以发布。”
“那……发布在哪个平台比较好呢？斗+？还是连同v博一起？”
苏瓷趁热打铁，语气自然得像是在征求专业人士的意见
“我对这些平台的推广机制不太了解，夜宸你有什么建议吗？”
她巧妙地将自己的无知展现出来，把决策权交到顾夜宸手上，既满足了他的掌控欲，又确保了资源能够顺利倾斜。
她知道，以顾夜宸的性格，要么不做，要做就一定会用最好的渠道。
果然，顾夜宸几乎没有思考，直接对李哥吩咐：“联系星耀传媒，做个简单的推广方案，斗+和v博同步，重点推斗+音乐区。”
星耀传媒是业内顶级的推广公司之一，价格不菲。
苏瓷心中一定，成了。
“谢谢！”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这样我就放心了！”
看着她毫不作伪的开心，顾夜宸感觉似乎也不错。
他喜欢看到她因他而展露的笑颜，这让他有种切实的拥有感。
录制工作彻底结束。
回程的路上，苏瓷心情明显很好，甚至轻声哼起了《若月亮没来》的调子，嗓音柔软，在封闭的车厢里萦绕。
顾夜宸闭着眼睛，似乎在小憩，但微微扬起的唇角显示他并非毫无所觉。
送到小区地下室，苏瓷下车前，忽然想起什么，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顾夜宸：“这个…送给你的。”
顾夜宸睁开眼，有些意外地看着她手中的盒子，没有立刻去接。
苏瓷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是…是我用稿费买的一对袖扣，不算贵重…但是我觉得很配你那件深蓝色的衬衫，谢谢你…一直帮我。”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带着少女赠送礼物时特有的羞涩和忐忑。
这是她精心准备的一步。
不能总是被动接受，适度的、不涉及核心利益的回馈，既能表达感恩，不至于让他觉得她理所当然，又能以一种不卑不亢的方式拉近关系。
袖扣这种饰品，贴身又不会过于亲密，价格适中，不会显得她刻意讨好，又能体现她的用心。
顾夜宸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和那双带着期待又怕被拒绝的眼睛，沉默了几秒，终于伸手接过了盒子。
他没有打开，只是握在手里，指尖能感受到盒子上残留的、她手心的微温。
“嗯。”
他依旧惜字如金，但眼神似乎柔和了一瞬。
苏瓷像是松了口气，对他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甜美笑容，这才转身离开。
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顾夜宸才低头，打开那个丝绒盒子。
里面是一对设计简约的铂金袖扣，造型别致，质感不错，确实如她所说，不算顶级奢侈，但品味尚可。
他合上盒子，指尖在光滑的丝绒面上摩挲了一下。
“袖扣……”
他低声重复，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回到家，苏瓷立刻登录绿泡泡，果然看到叶天发来了新消息，这次是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拍的是学校后街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附言：
【叶天】：这车，这两天下午都停这，里面有人，没下车。
照片像素不高，但能勉强看清车牌号。
苏瓷眼神一凝，来了。
她将车牌号记下，回复叶天：
【迷失的瓷娃娃】：收到，非常感谢！请继续留意，务必注意自身安全。
她没有选择立刻告诉顾夜宸。
这点小事，还不值得动用他这尊大佛。
她要先自己想办法应对，至少要搞清楚对方的意图和手段。
同时，她登录了几个之前准备好的、身份信息隐匿的小号，开始编辑一些关于保护个人隐私、警惕校园周边偷拍的科普性内容，并准备好了几套针对不同污蔑角度的澄清文案和素材。
这些都是预防针，一旦事情爆发，她可以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引导舆论。
做完这一切，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站在镜子前，她看着里面那个眉眼精致、看似无害的少女，轻轻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
白珊珊，你的手段我大概猜到了。
网络暴力？偷拍构陷？或AI P图？
那就看看，是你散布流言的速度快，还是我…斩断你爪牙的速度更快。
顾夜宸想看戏？
可以。
但这场戏的导演和主角，只能是我苏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