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瓷看着她，看了很久，然后忽然笑了，那笑容温柔又悲伤。
“白同学，你说错了。”她轻声说，“我从来没记恨过你，高一那些事，我早就忘了。”
她顿了顿，伸手，轻轻将白珊珊额前凌乱的头发拨到耳后。
动作温柔，却让白珊珊浑身一颤。
“至于你们家的事……”
苏瓷收回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爸爸行贿，工程质量出问题，非法占地，这些事都是他自己做的，证据确凿，法律判的。
怎么能怪我呢？”
“是你设的局！一定是你！”白珊珊瞪着她，眼里布满血丝，
“你让赵宇查我们家！你让顾夜宸整我们！你这个……”
“白珊珊。”苏瓷打断她。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毁掉你们白家的，不是任何人，是你们自己的贪婪、愚蠢、和不自量力！”
她弯下腰，凑到白珊珊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
“你以为你爸爸找段德撞我，是为了给你出气？
不，他是知道白家要完了，也知道没有我，叶天、赵宇甚至顾夜宸都不会动你，你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就可以看着隐藏的资本继续生活。”
看着惊恐的白珊珊苏瓷继续说着：
“白珊珊，不得不说你父亲是以为好父亲，和我的父亲完全不一样，他真的很爱你。
可惜啊…他没想到，赵宇会救我，替我裆下这一劫难。”
白珊珊浑身僵住。
“赵宇死了。”
苏瓷直起身，看着她瞬间惨白的脸，声音轻柔得像在念一首诗，
“你们白家，彻底完了。
而你会在这里，住一辈子。”
她说完，转身朝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
“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你们白家，已经没人了。”
门轻轻关上。
病房里死寂了几秒，然后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嚎和撞击声。
白珊珊疯狂地挣扎着，用头撞墙，用指甲抓自己的脸，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但很快，护士和医生冲进来，给她打了镇静剂。
一切重归平静。
晚上八点，城西老街台球厅。
烟雾缭绕，撞球声噼啪作响。
萧逸靠在最里面的卡座，手里转着一杯威士忌，眼睛盯着球桌边正在打球的叶天。
叶天今天手感不错，已经连赢了三局。
他把球杆靠在墙边，走到萧逸对面坐下，拿起桌上的烟吸了一口。
“叶老弟今天心情不错啊。”萧逸笑着说。
“还行。”叶天放下酒瓶，看着他，“逸哥，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说。”
“白家虽然倒了，但还有些尾巴没清干净。”叶天压低声音
“白父以前养了几个专门干脏活的，现在主家没了，这些人散在外面，我怕他们不甘心，会找麻烦。”
萧逸挑眉：“你想让我…？”
“找到他们。”叶天说，
“尤其是那个叫老猫的，听说他手里有白家不少黑料，现在正想找下家卖钱。”
萧逸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
“叶老弟，这事是你想查，还是你背后那个人想查？”
叶天没说话。
“行了，我不问了。”
萧逸摆摆手，仰头把酒喝完，
“老猫是吧？我让人留意，不过…这事我办了，你欠我个人情。”
“好。”叶天点头。
“另外，”萧逸身体前倾，声音压低，
“你背后那位，最近还好吗？听说住院了？”
叶天眼神一冷：“逸哥，有些事，别问太多。”
“明白，明白。”
萧逸笑着靠回椅背，眼神却深了些，
“我就是关心一下，毕竟能让白家这么短时间内垮台的，可不是一般人。”
叶天没接话，站起身：
“那我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
“慢走。”
叶天离开后，萧逸独自坐在卡座里，慢慢转着手中的空酒杯。
旁边一个小弟凑过来：
“逸哥，叶天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感觉他背后水很深啊。”
“水深不深不知道，”萧逸眯起眼睛，
“但肯定不是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一个高中生，能让白家倒得这么彻底？能让赵家的独孙替她死？能让顾家大少爷亲自去医院守着？”
小弟咂舌：“那咱们……”
“先帮他办事。”萧逸放下酒杯，眼神里闪过一丝精光，“有些事，得先拿出诚意，才能看到真面目。”
十点半，医院病房。
苏瓷靠在床头，手里拿着本书。
叶天轻手轻脚推开门，看见苏瓷还没睡，愣了一下：
“你怎么还没休息？”
“等你。”苏瓷放下书，看着他，
“怎么样？”
“萧逸答应了。”叶天在她床边坐下，
“他说会帮忙找老猫那几个人，不过他好像对你很好奇。”
“正常。”苏瓷笑了笑，
“一个能让白家垮台、赵宇舍命、顾夜宸关注的女高中生，不好奇才奇怪。”
叶天看着她，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苏瓷轻声说。
“苏瓷，”叶天咬了咬牙，
“萧逸那个人太野、太滑，跟他打交道，我总觉得不踏实。”
“我知道。”
苏瓷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
“所以我才让你去接触他，而不是我自己。”
她的手很软、很凉，叶天反手握住，用力握紧，像是想把自己的温度传给她。
“但是叶天…”
苏瓷看着他，眼神温柔却认真，
“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有些人，有些力量，我们暂时用不上，但不能没有。
萧逸现在或许还不够格当我们的刀，但至少不能让他变成别人的刀。”
叶天沉默了几秒，点头：“我明白。”
“所以，继续跟他保持联系。”苏瓷轻声说，
“偶尔给他一点甜头，让他觉得跟着我们有盼头，但别给太多，别让他觉得我们离不开他。”
“甜头？”叶天疑惑。
“比如…”苏瓷笑了，
“下次他再打听我的事，你可以不经意地透露一点。
比如赵老爷子很看重我，顾夜宸经常来看我，但别说得太明白，让他自己猜。”
叶天懂了。
这是要借势，要用赵家和顾家的名头，镇住萧逸，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同时又心存敬畏。
“还有…”
苏瓷顿了顿，声音更轻了，
“找机会，让他知道我们知道他的一些事，
比如他去年在城南打伤人的那桩案子，受害者家属到现在还在上诉。
再比如，他手下的彪哥，以前跟过陈浩，身上背着几条治安案。”
叶天心里一惊：“这些你怎么知道？”
苏瓷没回答，只是笑了笑：
“去吧，按我说的做。”
叶天看着她，看着她平静的脸，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忽然觉得后背有点发凉。
他点点头，松开她的手，起身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