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与其说是一个市场,不如说是一片在阴影中滋生的、被默许存在的灰色地带。
它位于镇子边缘错综复杂的下水道系统和废弃仓库之间,入口隐蔽,需要特定的引路人才能进入。
正如维兰德审判官所暗示的,官方对它的态度是“有限度的容忍”——只要不闹出大乱子,不触及某些底线,守卫们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它的存在,某种程度上也方便了某些不见光的需求流通。一旦有越界行为,雷霆般的打击便会立刻降临,这形成了一种很微妙的平衡。
踏入黑市,一股混杂着陈旧货物、潮湿空气和隐秘欲望的气味扑面而来。光线昏暗,主要依靠墙壁上零星镶嵌的发光苔藓和摊主自备的、蒙着布的提灯提供照明。
在这里, 身份的保密是铁律。几乎所有人都穿着不起眼的灰黑色斗篷,脸上覆盖着款式各异、但都旨在隐藏身份的面具,低声交谈,交易在袖袍下隐秘地进行。
然而,这条潜规则在艾塞娜面前似乎失效了。
即使她和其他人一样披着宽大的黑袍,戴着遮住上半张脸的银色蝶形面具,但是那份属于创世女神艾塞亚的、超越凡俗的魅力依旧无法被完全掩盖。
她行走在人群中,不像其他顾客那样融入阴影,反而像一颗误入暗河的明珠,周身仿佛自带一层柔和的光晕。
所到之处,低语声会不自觉地停顿,无数道目光,或好奇、或惊艳、或带着审视,从面具的孔洞后投射过来,黏着在她身上。
她无需开口,便已是整个黑市最引人注目的存在,更尴尬的是,似乎除了她自己,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
“唉,你说,像我们这些之前见过老师的人,是不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眼前这个是老师啊?”加布尔雷斯注意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和丝丽娜小声议论起来。
“嘶……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还真是恐怖的魅力啊。我看艾塞娜长官才是魅魔吧?”见到眼前即使一身黑袍都掩盖不住的曼妙曲线,丝丽娜都忍不住端详起来,虽然还是有点嫉妒,但是毕竟是真的养眼。
但艾塞娜却丝毫没有注意这些事情,她此行的目的很多,不仅要给迪丽斯练级,还要借着这个明目张胆逛黑市的机会掏货,更重要的是,收一个前期很重要的魅魔队友入队。
这样想着,艾塞娜的眼神便开始扫过各个摊位上乱七八糟的商品,开始搜罗好用的道具。
但就在她准备转向另一个区域时,视线被角落里的一个奇特摊位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小木屋样式的摊位,精心布置的招牌,四处闲逛的黑猫,璀璨夺目的魔晶装饰,与周围粗陋的环境格格不入。
更引人瞩目的是摊位的主人——一位完全没有做任何伪装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极为显眼的湛蓝色丝绒法袍,袍子上绣着流转的星图,头戴一顶尖顶宽檐的魔女帽,几缕深紫色的发丝垂在颊边。
她的身材丰腴曼妙,姿态优雅地坐在一张高背椅上,好似任君采撷又仿佛拒人千里。
最令人过目不忘的是她的眼睛,那双瞳孔中,仿佛蕴藏着一片微缩的星空,有细碎的星辉在其中缓缓旋转、闪烁。
在这个人人藏头露尾的黑市,她如此高调,简直像是在无声地宣告自己的不凡。
“魔女小屋……”艾塞娜念出摊位前立着的牌子,心中一动,这个形象瞬间与她记忆库中的某个角色重合了——卡米尔!
游戏剧情中人气极高的天才魔女,以全能属性和极其沉重的性格在玩家圈子出名,导致社区里充满了关于她的各种梗图,诸如一休尼,欧尼改之类的,导致艾塞娜很长一段时间都难以直视这个角色。
不过这些都是好感度高了之后的事情,现在她只是一个中二少女而已。
不过,因为培养成本高昂且操作复杂,艾塞娜前世并未深入接触过这个角色,只是有所耳闻。
尽管理智告诉她不要和这种一看就麻烦的人物有牵扯,但强烈的好奇心还是驱使她走了过去。
“欢迎光临魔女小屋,追寻奥秘的旅人。”卡米尔的声音带着一种有点刻意的吟唱感,她微微抬起下巴,星辉之瞳落在艾塞娜身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似乎也被对方即便遮掩后仍惊人的气质所触动。
艾塞娜扫过摊位上的商品,大多是些看起来古旧但蕴含魔力的书籍和稀奇古怪的材料。她拿起一本封面是褐色皮革、触手温润的厚书。“这本魔法书,能介绍一下它的内容吗?”
“哦?。”卡米尔眼中露出赞赏,有些惊异于眼前这个女人一眼就能挑选出这里她最得意的作品。
魔法书,在这个世界是一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东西,只要由魔法师在上面镌刻法阵,注入魔力,在之后就可以随时撕下上面的书页,以此来瞬间释放法术,无论对普通人还是魔法师都是方便的道具。
但是,在魔法师上顺利记载魔法并没有想象中简单,这不止要求魔法师掌握法术,而是要完全理解,融会贯通,就像你能做出来的题不一定就能给别人讲明白一样,这就导致很多已经会用八九阶法术的大法师,甚至只能编写三阶的法术。
但是,卡米尔此刻却骄傲地展示其这本厚重的魔法书:“这上面记载了我迄今为止掌握的全部法术,从一阶到三阶,包括地风水火暗光所有属性,没有一页重复!”
这种法术书,很难说是一本单纯的道具,可以说是某种炫耀的资本了。
艾塞娜拿起魔法书,检查了一下,不禁眉头一皱:“但是这是不是太厚了?”
要知道,艾塞娜买下这本魔法书的最大意义就是给自己买一件防身武器,但是要知道,艾塞娜的身体可是羸弱得很,随身带着这种东西,跟前世普通人扛着火箭筒一样,累也累死了,还谈什么防身。
但是,卡米尔却是轻哼起来;“哼哼,我怎么会让宝贵的顾客用那种毫无优雅可言的方式来使用我的杰作呢?”
说着,她冷不丁拔下了艾塞娜的一根粉色发丝,接着一个响指,边上的印章便飞到了她的手边。
随后,她将发丝缠绕在了印章上,一股若有若无的火光冒出,卡米尔趁热将印章在皮革书皮上狠狠一扣,一个火漆印章便赫然出现在书的封皮上。
“好了,打个响指试试?”卡米尔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艾塞娜好奇地打了个响指,那本厚重的魔法书居然瞬间化作一道光芒,飞到了艾塞娜的手心,最后化作一个精巧的纹章。
艾塞娜惊讶地望着手心的纹章,好奇地再打了一个响指,那本厚重的魔法书便又听话地出现在手心,自然地展开,书页随心而动。
艾塞娜不禁再次审视了一遍眼前这个气质超凡的女子,心中一动,默默开启了面板。
角色面板:卡米尔
【基础信息】
称号:学院第二才女、星辉之瞳、未来的第一魔女(自称)
等级:LV 11
种族:人类
隶属:王立魔法学院高等部 / 魔女小屋(个人摊位)
【基础属性】
生命值:★☆☆☆☆
力量:★☆☆☆☆
速度:★★☆☆☆
物理防御:★☆☆☆☆
魔力储量:★★★★★
魔力控制:★★★★☆
精神抗性:★★★☆☆
敏捷:★★☆☆☆
魅力:★★★☆☆
不愧是法系唯二指定t0角色,这个面板一看就是怪物级别的,要不是性格这么张扬,应该不需要玩家培养就可以成为传奇的大法师吧?
说着,艾塞娜回忆前世论坛里说的,如果玩家完全不介入,卡米尔好像会遭遇很多不公平的事情,便感到些许惋惜。
但是,她很快收拾好心情,目光再次落到卡米尔那双奇异的眼睛上,忍不住问道:“冒昧问一句,在这样的场合,你就……不戴个面具吗?”
卡米尔轻笑一声,带着几分年轻人特有的、不知天高地厚的骄傲:“面具?那不符合魔女的身份。我要让‘未来第一魔女卡米尔’的名号,提前在这片阴影之地响起。难道你不觉得,这样非常……有格调吗?”
艾塞娜不禁莞尔,这和她听说的“沉重”性格似乎不太一样,看来现在的她还处于充满幻想和自信的“中二”阶段。
突然,她想起关于卡米尔的另一个传闻——她那神乎其神的占卜术。
“我听说真正的魔女都擅长窥探命运。不知能否请您为我进行一次占卜?我愿意额外付费。”艾塞娜说道,这既是想验证传闻,也是出于一种对自身诡异处境的本能探寻。
卡米尔显然对这个请求很满意:“为一位如此特别的客人占卜,是我的荣幸。”她取出一个用深紫色丝绸包裹的牌盒,手法娴熟地洗牌、切牌,然后示意艾塞娜抽取三张。
但是,当艾塞娜抽出的牌依次呈现在摊开的丝绸上时,卡米尔脸上的轻松和戏谑瞬间消失了。
她先是困惑地蹙起眉,接着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她拿起那三张牌反复查看,甚至揉了揉自己的星辉之瞳,最后猛地抬起头,紧紧盯着艾塞娜,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这……这不可能!这……牌面显示,您……您是本不应行走于尘世的存在,是规则的化身,是……是‘行走于世间的女神’?!”她自己都被这个结果吓到了,这远超她平时那些装神弄鬼的小把戏所能解释的范畴。
艾塞娜心中剧震,背后瞬间沁出一层冷汗。她怎么会知道? 不,她不可能知道!这一定是巧合,或者是某种高深的骗术?但看卡米尔那比自己还惊讶的表情,却又不似作伪。
艾塞娜强压下翻涌的心绪,面上维持着平静,甚至带上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女神?阁下说笑了,我只是一名普通的旅行者。或许是您的牌这次出了些差错?”
卡米尔却激动地抓住她的黑袍袖口:“不!这可是母亲留给我的牌,从来没有出过差错!这……这一定是命运的安排!女神大人!请一定帮帮我!”
“帮……帮你什么?”卡米尔突然的激动搞得艾塞娜一时间甚至有点晕头转向,都忘了反驳关于女神的事情了。
“击败王立魔法学院的那个辛西亚!”卡米尔眼中燃起不甘的火焰,“我,卡米尔,天生适应全系元素,被誉为学院第二才女……可那个辛西亚,她就像我的影子,我会的她都会!甚至……她还会使用理论上人族绝不可能掌握的暗魔法!这根本不公平!如果有您这样的存在相助,我一定能……”
艾塞娜立刻摇头打断她,语气温和但坚定:“很抱歉,卡米尔小姐。我和我的同伴身负紧要任务,恐怕没有多余的时间介入学院间的纷争。”
辛西娅她是知道的,这游戏的两个法系t0,一个是卡米尔,一个就是辛西娅,但是因为法系角色的培养成本高到离谱,大多数玩家都是二选一的,这还一度导致了两个角色厨子的混战。
卡米尔脸上露出巨大的失望,但她那双星辉之瞳快速转动了一下,突然一把抓住艾塞娜的袖口,脸上混合着孤注一掷的倔强和属于她这个年龄段的耍赖:“不行!您……您都碰了我的牌,知道了我的秘密!这就算是建立契约了!而且书已经绑定您了,您反悔也没用!”
“那……”艾塞娜想了想,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其实她有无数种方式拒绝,但是回忆起论坛聊天的细节,她不禁有了一个猜想:如果自己完全不介入,卡米尔未来会过得很痛苦吧?
在这个世界生活得旧了,她便很难用玩游戏的态度再去做所有决定,因此,她还是松口了:“可以是可以的,但是我现在实在腾不出手,可否等我几天?”
卡米尔闻言,立马兴奋地点头:“果然……命运的启示总是曲折的,我发誓,会让你见证传奇的诞生!”
而后,她沉默片刻,从颈间解下一条挂着深蓝色宝石的吊坠,塞到艾塞娜手里,“这个请您务必收下。‘庇护之叹息’,在您受到致命伤害时,它会自动破碎,将您传送至预设的安全地点。我的占卜……今天的牌阵也暗示了血光之灾,它或许能帮到您。”
艾塞娜本想推辞,但看到卡米尔眼中真诚的担忧和些许的敬畏,想到维兰德的警告,她还是收下了。“多谢你的礼物,卡米尔小姐。祝你早日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