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了!”
安轻跃着推开了那扇木门。木门痛楚地咯吱作响。
很显然,她的力气太大了。
“安小姐。这屋子现在没人居住,没有打扰谁一说。”
注视着我们几人都走进屋内,图雅轻轻将门页合上。
撇开那股躁动的情绪不谈,这个房间第一眼给我的感觉便是——干净的可怕。内饰相当陈旧,被使用过的日子大抵已经很久了。但旧并不等同于乱,正相反,它们的身上见不到一点灰尘,于是乎能诉说时间的只剩下那些不可擦去的磨痕了。
注意到这一点的不止有我。芍药的鞋尖微微踮起,用食指轻轻擦过窗沿。
“真的没有人住吗。”她提了提眼镜框,仔细琢磨着自己一尘不染的手指,“那可太诡异了。”
图雅没有直接回答芍药的问题。她自然地拉开了一张木椅,半个人伏在桌上。“云霏大人喜欢的地方,我们还是会重视的。”
看来不是什么超自然现象,只是教徒们的自发尊敬罢了。
我原来地位有这么高啊……
虽然说超自然现象也不奇怪就是,我们旷世就是充满着魔法与神明的世界。
只不过这些都与我无关。我一直以来,为之前进的,就是拨开记忆迷雾的那一瞬。
而那无边无际的迷雾首次具象化站在了我的面前。
它试探着,嘲笑着,企图撕开我的伤疤,将我狠狠地打倒在地。
喂,就这样吗?只有这点本事?
它渴望着这个结果。
从飘渺的思绪中停下来并非易事。
而那闪银光,重新将我锚在了现实。
洛雪站在窗边。阳光挥洒在她的背后,洁白的衣服仿佛被镀上几道耀眼的光。
她的双手低垂,迟疑片刻,最后又狠狠地向下一拽。
雪白的长剑清脆的划破空气,嘶拉。
她的双手重新握住了古老的剑柄。
“你……”
没有任何理由,我不自觉地向洛雪伸出右手。
“云霏?”
她握住银剑的手为我而停下了动作。
“洛雪……”
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更不知道是否应该解释。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虚假的记忆,现实的经历,我们的过往,大家的未来,都像浆糊一般横七竖八地填满了我的思绪通路。梗塞在喉,单凭我自己,不可能讲的明白。
真讨厌我自己。
我们二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谁都没有率先开口。在未知真相的情况下,芍药和安选择了按兵不动。她们二人肩贴着肩,静静等待着某一方当事人讲清楚发生了什么。
“如果你需要我来开头的话,就让我来吧。”
洛雪叩问着我的灵魂。她把目光放在了自己手中的银剑上。
做工细腻,纹路清晰。这把银剑可以被称之为一部艺术品,外形如流线般顺滑,很难想象我能见到这种程度的武器。
“云霏……你看起来很着急,为什么我要拿这把剑。”
我选择了继续隐瞒自己的意见,只是低沉地看着洛雪。
“那……我的理由是。直觉。”
嗯……?
洛雪的话让我的心跳渐归冷静。见面容放松了一点,她继续开口。
“感觉这把剑,很熟悉。就是这样。”
“毕竟你本来就是用长剑的。”
“不是这么讲。”洛雪的手掌心凝结出几朵冰花,“我的偏好和突如其来的熟悉感,我还是分的清楚的。”
熟悉感吗。又是这种模糊不清的词汇,而我也是被其困在了自己的记忆里。
“可能……”
我含糊地开口,“我和你的感觉是一样的。”
这并不是谎言。
“是吗……”洛雪的眼神慢慢变得清澈。她的所有视线再次汇集到了我的每一寸皮肤之上。
“那谢谢了,云霏。”她轻轻叹了口气。“有你在我身边,我就放心了。”
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嗯,我也一样。”
芍药没有作声。我很抱歉给她展现了一幅如此尴尬的图景。
“看来两位有很多话想讲。”图雅从宽大的衣袖中抽出她的扇子,一脸凝重地打量着我们二人。“请稍安勿躁,我们有很多时间。”
看起来像是在安慰我。
虽说图雅之前为了将我带回教团,在八区把我绑架了,但待我醒来也没有限制我的自由。
我到底在教团的地位有多高呢?这股被遗忘的权势又会怎样影响当下呢?
蝴蝶正在煽动她华丽的翅膀,试图影响这个世界最脆弱的生命线。
“图雅。”
“云霏大人。”
她微笑着转向我。
“请带着我们去别的地方休息吧。”
我扫视了一圈房屋。其实就是间再平凡不过的屋子,没必要过多在意。我就是太焦虑,太敏感。
明明已经歇息了那么久,在面对自我的时候还是脆弱得和纸一样。
图雅没有多说什么,顺应着我的指令,将我们带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