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书房的百叶窗,在地板上拉出一道道细长的光痕。林浅坐在书桌前,手里还握着昨晚药尘提到“钥匙”的那段录音笔录。她没睡好,脑子里反复回放那句话——“那把钥匙,可能就在你体内”。
顾辰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温水。他没有走近,只是看着她低垂的眉眼,轻声说:“喝点水。”
林浅抬起头,接过杯子,指尖碰到杯壁时微微一顿。她放下纸页,起身走向靠墙的红木书柜。柜子很高,最上层蒙着薄灰,几本旧册子歪斜地挤在一起。
她搬来小凳,踮脚伸手去够角落里一本被油纸包住的厚本。纸皮已经发脆,打开时掉下些许碎屑。封面上写着三个褪色的字:林氏谱。
顾辰走过来,站到她身后半步的位置。“找这个,是因为药尘的话?”
“不止。”她说,“我母亲离开前,留下过一句话——‘门会自己打开’。我一直不懂是什么意思。但现在……我觉得这本族谱里有答案。”
她一页页翻动,纸张发出干涩的响声。大部分内容是历代祖先的名字和生平,直到第三十页,夹着一张泛黄的宣纸。上面用毛笔小楷写着:
“林氏嫡脉承药王谷血脉,每百年轮回一次,魂归故里,钥启天门。”
林浅的手指停在“轮回”二字下方。那里画着一枚镯子的图案,线条简单,却和她腕上的银镯一模一样。她下意识摸了摸手腕,金属微凉。
“这段话什么意思?”顾辰问。
“我不知道。”她的声音有点哑,“但我知道一件事——我五岁那年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一扇青铜门,门上刻着这样的纹路。我当时害怕,转身就跑,可背后有人喊我的名字,不是现在这个名字,是一个我没听过的称呼。”
顾辰没说话,只是盯着那幅图看了很久。
林浅继续往下读,后面的字迹被虫蛀蚀得厉害,只能辨认出零星几个词:“血引”“觉醒”“命格重合”。她翻到夹页背面,发现一行极小的批注,墨色比正文更暗,像是多年后补写的:
“若见镯光自现,即为归来之兆。”
她猛地抬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银镯静静戴着,没有任何异样。
“你觉得这是真的吗?”顾辰低声问。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我能感觉到它说的是我。”她合上族谱,抱在怀里,“我要查清楚药王谷到底是什么地方,还有,为什么偏偏是我。”
顾辰点头。“你需要什么,我随时都在。”
她转身看他,眼神很静。“你不问我怕不怕?”
“你要是怕,就不会坐在这里翻它。”
林浅嘴角动了一下,没笑出来。她把族谱放进随身包,拉好拉链。刚要起身,忽然又停下来,重新打开包,抽出那根刻纹金针,别进袖口内衬。动作很稳,像已经做过很多次。
两人走出书房,走廊空荡,脚步声清晰。冷锋迎面走来,点头示意后低声说:“周慕云的案子正在走程序,警方今天会提审。”
“嗯。”顾辰应了一声,“盯紧他的通讯记录。”
冷锋离开后,林浅站在楼梯口,望着楼下大厅。阳光照在大理石地面上,反射出一片白亮。
“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她突然问。
“记得一些。”顾辰说,“我七岁那年家里出事,之后的事大多模糊了。”
“我也记不全。”她说,“但有些画面一直留着。比如火光,比如有人抱着我往外跑,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哭。她说‘不能让他拿到钥匙’。”
顾辰看着她。“也许我们早就该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家斗。”
“不是。”她说,“从一开始就不只是谁当真千金的问题。”
他们回到客厅,秦岚已经在等了。她面前摆着一台笔记本,屏幕亮着加密界面。
“我试着查了‘药王谷’这三个字,正规资料几乎没有。但在一份民国时期的县志扫描件里,找到一条记录:‘城南三十里有隐山,山中有谷,医者居之,世传秘术,闭门不出。’”
“位置还在吗?”林浅问。
“地图上有标注,但卫星图显示那片区域常年有信号干扰,航拍无法进入。”
顾辰走到窗边打电话。“调一架无标记无人机,绕开主频段,用备用频道传输图像。”
秦岚继续说:“另外,我检索了林家老宅的地契档案,发现二十年前有一块附属土地被划入禁建区,坐标正好对应那个山谷方向。”
林浅站起来,走到沙发旁拿起外套。“我们现在就去。”
“不行。”顾辰挂了电话,“那边地形复杂,没有准备不能贸然进去。而且你刚经历昨晚的事,需要休息。”
“我不是累倒的人。”她说,“如果那里真是药王谷,如果我真的和它有关,那我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在找回我自己。”
秦岚合上电脑。“我可以先派技术组探路,等数据回来再决定行动方案。”
林浅没再坚持。她坐回沙发上,手指轻轻敲着膝盖。过了几秒,她问:“族谱能不能复制一份?原件我想留在身边。”
“可以。”秦岚拿出扫描仪,“两小时内出电子版。”
顾辰蹲下来,和她视线齐平。“你相信命运吗?”
“以前不信。”她说,“但现在我觉得,有些事不是巧合能解释的。比如我为什么学医,为什么研究基因激活,为什么偏偏能看懂那些古方。好像我一直都在为这一刻做准备。”
顾辰握住她的手。“不管前世是什么,你现在是谁,我就站在谁这边。”
她看着他,点点头。
秦岚开始扫描族谱,一页一页翻过。当翻到夹页那张宣纸时,林浅忽然伸手按住纸角。
“等等。”
她凑近看,发现刚才没注意到的一个细节——在“魂归故里”四个字的右下角,有一个极小的符号,像是半个印章,只印了一半,另一半缺失了。
“这个标记……我在哪见过。”她喃喃。
顾辰盯着那图案,眉头微皱。“像不像你母亲留下的日记本封底?”
林浅猛地想起什么。她冲回楼上房间,从床头柜深处取出一个牛皮本子。翻开最后一页,果然有个残缺的印记,形状与族谱上的完全吻合。
她拿着本子跑回客厅,摊开在桌上。两个残印并列,缺口刚好对上。
顾辰伸手抚过拼合后的完整印记,轮廓渐渐清晰——是一扇门的侧面图样,门缝中透出一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