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林浅就把金针从睡衣领口取下来,放进随身的针灸包里。她换上一件米白色长裙,外搭浅灰开衫,把银镯扣在手腕上,检查了一遍生物锁的状态。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会场发来的签到提醒。她收起包,走出房间。
林婉儿站在楼梯口,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手里端着一杯水。她看见林浅,嘴角扬了起来:“姐,今天要去开会?穿得这么正式。”
林浅看了她一眼,没有停下脚步。“嗯。”
“听说来了不少专家。”林婉儿跟了几步,“有些人啊,就怕站得太高,摔下来没人扶。”
林浅没回头,径直走向门口的车。司机已经等在那儿,车门打开,她坐了进去。
车子启动时,她摸了摸袖口的金针,确认位置没变。
会场在一栋会议中心三楼。她从侧门进入后台,避开主入口的人群。助理递来流程表,低声说:“前面几位讲完,就轮到您。中间有个互动环节,可能会有人提问。”
林浅点头,接过话筒试音。
十分钟后,主持人报出她的名字。
她走上台,灯光打下来,台下坐着近百人,有医生、教授、医药公司代表。前排角落,林婉儿坐在那里,身旁空着一个位置,像是特意留的。
林浅扫了一眼,目光停住一秒,随即移开。
她刚站定,一位穿深色西装的老教授举起手。“我是华医大的陈志远,想请教一个问题。”
主持人把话筒递过去。
陈教授站起来,语气平稳但带着压迫感:“林小姐海归背景很亮眼。但我一直有个疑问——现代神经学讲究数据量化,而你曾在公开场合强调古法针灸对脑神经的调节作用。能不能用具体模型解释一下?比如,在没有影像监测的情况下,你怎么确定刺激的是VTA区而不是周边组织?”
台下安静下来。
有人低头翻资料,有人交换眼神。这问题专业性强,明显不是临时起意。
林浅站在台上,手指轻轻碰了下耳后的微型录音器,确认开启。她知道这个人是谁。
她在MIT写论文时见过这张脸。当时对方在评审会上质疑她的实验设计,后来被她用一组实证数据驳回。那人当场沉默离席。
现在他又来了,还是冲着她。
但她不急。
她拿起白板笔,转身在屏幕上画了个简图。“我们先看神经通路的基本结构。”她的声音不高,但清晰,“足三里穴的传入纤维连接脊髓腹角,经由孤束核上传至蓝斑,再影响前额叶皮层。这个路径在大鼠实验中已被荧光标记证实。”
她顿了顿,继续说:“至于VTA区,多巴胺神经元集中地。我采用的是低频脉冲微针,频率控制在2Hz,振幅0.5mA。这种参数在《神经工程期刊》2021年的研究中显示,能选择性激活A11核团下行通路,间接调控VTA活性。”
台下有人开始记笔记。
她又补充:“如果现场有愿意配合的志愿者,我可以当场演示效果。”
话音落下,没人说话。
几秒后,一位戴眼镜的男医生举手:“我最近偏头痛发作频繁,能试试吗?”
林浅点头,请他上台。
她取出一根毫针,在酒精灯上过火,快速刺入对方合谷穴。接着另一根针落在风池,手法稳定。然后打开便携式脑电仪,连接贴片。
三分钟过去,仪器曲线发生变化。α波幅度上升,β波下降。
男医生睁开眼:“头轻松多了。”
台下响起掌声。
起初零星,随后越来越响。
林浅收回针具,擦净收好。她看向观众席,视线再次和林婉儿对上。
林婉儿脸色发白,手指紧紧抓着扶手,指节泛红。
林浅走下台时,路过她座位前。两人距离不到一米。
她停下,声音不大,只够前排听见:“有些人安排人来问问题,结果问题被答了,还帮别人做了背书。你说是不是挺可笑的?”
林婉儿猛地站起来,椅子向后倒去,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没管,转身快步离开会场。
林浅没追,也没笑。她只是把针灸包重新背好,朝出口走去。
助理迎上来:“车已经在外面等了。”
她点头,穿过走廊,推开玻璃门。
外面阳光正好,照在台阶上。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窗摇下,露出司机的脸。
她正要抬脚走下去,手机响了。
是顾辰的消息:“等你回来。”
她看了一眼,把手机放回包里。
刚迈出一步,眼角余光瞥见路边树丛动了一下。
不是风吹。
有人蹲在那里。
她脚步一顿,手滑进包里,指尖触到金针的尾端。
树丛又晃了晃,一张脸露出来——是刚才那个陈教授。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屏幕正对着她,摄像头亮着红光。
他在录像。
林浅没动,也没喊。
她只是盯着他,慢慢把包拉链拉开一条缝,金针夹在指间。
陈教授似乎意识到被发现了,迅速关掉设备,起身想走。
但她已经走了过去。
“陈教授。”她叫住他,“您刚才录的东西,能给我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