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艾尔的宫廷所在的莫纳克城,相当于现代上海这样的大城市,人口密集,规模也差不多。
不过据她所记得的描述是‘被高山环绕,大江穿流的城市’,那感觉应该更像重庆或者四川?哎呀,我又不是选地理的,记不清楚啦。
不过让少女用她贫乏的词汇再多加一些描述——其实比起现代的上海,更像是东汉末年的洛阳吧?
除了高层居住的整洁中央区域外,干净的街道也不多。贫民、强盗团伙、各种骗子以及邪教传教士充斥的城市,这就是这个莫纳克城。
少女在休假时常常在这座城市里四处游荡,从整洁的中央大街到脏乱的外围,哪里都喜欢走走。
一边吹吹风,一边探寻值得了解的东西,而且要想了解民情和各类事件,亲自到市场上走走是最好的方式。
“快看那边!勇者经过啦!”
“喂,他背上那把就是传说中的神赐武器吗?看起来真稀奇。”
勇者?
戴着兜帽的艾丽卡正走在泥泞的道路上,闻言下意识地猛然转过头。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格外显眼的男子映入眼帘。
他身材高大瘦削,灰白的胡须凌乱不堪,乍一看还以为是把扫帚装下巴上了。
“农户勇者?你去问问,会不会冒出一句‘俺是耕田的’。”
“自己去问啊!话说看起来不过是个普通的犁具,那东西怎么就成了圣物呢?”
“别小看它,死在那东西上的盗贼,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恐怕上一个像你一样小看它的,现在坟头草已经比你人高了。”
正如人们窃窃私语的那样,眼前更像是一位体格健壮、不修边幅的中年男子正背着耕田用的犁具。不过,如果这家伙真是被圣物所选中的勇者,那凭普通的犁具也足以摧山伐岳,心情不好放下农具还能表演个手撕普通人。
因为这个世上的‘勇者’,就是这样的BUG级,简直就是世界修正者、地球的白细胞,可以打这种的比喻。
不好意思,勇者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还好,他并不是,斗篷下艾丽卡松了一口气。又拢了拢袍子,略带遗憾地叹息了一声,也因为他并不是勇者,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真是让人白费心思,就像地球另一头的蝴蝶振翅能引发太平洋上的风暴,这世上的任何变数都可能成为架在少女头顶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以防万一,还是把‘犁之勇者’这个关键词好好记在脑子里吧。
“哎呀,真是个神奇的家伙。不过,勇者到底是什么?”
“真是没文化的家伙,丢人现眼。不过我也不知道。大概就是很厉害的人吧?”
远处传来的话语让漫步的艾丽卡久违地想起了‘勇者’这个概念,部分的天选之人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久了,某天起床突然会发现,自己所珍视的某样物品会拥有神奇的力量。
可能是刀剑,也可能是扫把或锅铲,顺带一提,还有藏在床底的那类禁书演化为圣物并借此成为后来的大贤者的家伙哦。言归正传,光与焰教团称这些物品为圣物,并将持有这些物品的人称为‘勇者’,让他们充当跑腿的免费劳动力。
那个拿着犁的男人,大概是因为自己家用的犁突然变成了圣物,才被迫成为了犁之勇者吧,大概…他以前是个农夫?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坦白地说,少女要找的那个家伙也属于勇者的范畴——那部与这个世界如镜像般相似的小说《恶之花》的主角。
今天又白跑一趟了吗?那些鬼一样的家伙真是一点消息没有啊。那家伙用的武器很有特色,应该很快就会有传闻才对。
“用弓弩的勇者?没听说过!”
“我们这儿没有这样的人,哦对,你要买武器吗?”
不仅浪费了宝贵的时间和一点问路的金钱,关于她要找的那个家伙也连一条线索都没有,这不就只是白费时间了吗?
肯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吧?一定躲在某个角落,磨砺着爪牙,准备以艾丽卡大人最大敌人的身份出现!
不过目前的事实就是,即便动用所有手段,关于《恶之花》主角的消息也依然杳无音信。或许这个世界与小说不同,那个家伙可能根本不存在——这个念头在艾丽卡脑海中萦绕不去。
这种可能性也并非完全没有,但少女决定在日落之前再去最后一个地方看看。
……
这个地方是距离莫纳克市中心街道相当远的、西门贫民区的一家酒馆。酒馆名叫【精灵的溪流】,虽然名字有些古怪,但却是一家正经的三层楼大型旅馆,是附近客人们最常光顾的地方。
嗯,也是一个像垃圾处理站一样聚集了各种东西的地方。但不出所料的是,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往往会聚集一些有趣的传闻和值得一听的格言。
谣言和各种诽谤也总是随之而来,所以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叮当,叮当。”铃声响起,推拉门被拉开,从傍晚就开始喝得醉醺醺的人们正大口灌着酒液,地上散落着破碎的杯子和流淌的啤酒渍,还可以发现一只小老鼠叼着掉落的奶酪碎片,匆匆逃回了洞里。
“唔,这酒味——”
卫生状况还真是糟糕透顶,不过现在还没娇贵到会为这种事情费心就对了。艾丽卡找了个没人会注意的角落坐下,然后向一个脸上长着雀斑的店员女孩点了份类似五花肉的东西。
少女开始静静地聆听这喧闹的场景,她,魔女艾丽卡,拥有一种神奇的能力——即使在这样喧闹的酒馆里,她也能敏锐地捕捉到想要的信息。
“亲爱的,我今天里面没穿就出来了。”
“那正好,吃完咱们就去开一局吧,我会让你舒舒服服的。”
“开一局”和“舒舒服服”是什么意思?虽然听起来很有趣,但这不是少女所关心的。
勇者——有没有关于勇者的消息?
竖起耳朵的艾丽卡仔细倾听,从杂乱的交谈声中筛选出了一段让她黛眉一皱的对话。
“你听说了吗?齐奥诺夫大人向女王下跪宣誓效忠了。”
“早听说了,真没想到齐奥诺夫那个浓眉大眼的会叛变。艾丽卡,那妖女果然不是一般人啊,能让这种女子屈服,那位女王的手段可真不简单。”
“为什么要把这种才能用在祸国殃民上?唉。”
这群人似乎知道刚刚在宫廷中发生的齐奥诺夫处决事件。明明已经下令严禁外传,结果还是演变成了这样的谣言吗,果真是流言猛于虎。
“所以,谣言是真的吗?艾丽卡那妖女,那个倾国妖姬,其实是王女的宠妃…”
“嘿嘿,长成那样,就算是个女的都会一眼喜欢上。所以女王才会那么宠信她吧,伙计,嘿,她虽然是个坏家伙,但真让人羡慕啊。”
“羡慕谁?妖女还是女王?哈哈哈…”
我和伊芙琳是革命友谊好吧,她怎么会对我图谋不轨呢。
“以前,伊芙琳那女人在中街巡游时我瞥了一眼,还真的漂亮得不得了,再一看她旁边的妖女,好家伙,绝对是有点魅魔血统在里头的!突然就觉得我老婆像只章鱼…”
“有那么夸张吗?”
“当然!嘘嘘,我跟你讲,那群家伙对妖女喊打喊杀,但恐怕真等那个艾丽卡勾勾手指,他们连底裤都交上去了!”
关于伊芙琳和少女的故事,在酒馆里经常能听到。关于艾丽卡的部分大多是谩骂和YY,而关于伊芙琳的,则混杂着憎恨和隐隐的羡慕。
正如刚刚所听到的,伊芙琳被称为暴君但并不是毫无理由地受到责骂。出乎意料的是,这条街上也有许多支持伊芙琳和艾丽卡的狂热粉丝。
艾丽卡再次意识到,对于政治家来说,出众的外貌似乎也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加分项。
虽然伊芙琳似乎并不太懂得如何利用这一点——不过,如果自己在旁边尽力协助的话,或许没有问题。不,是无论如何都必须做到,喔哦!
“哗啦!”一声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让她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少女抬起头,看到那个脸上有雀斑、负责接单的女服务员正坐倒在地上,皱着眉头咬唇不语。
“啊!?”
“怎么回事?这里到底怎么了?”
在服务员的面前,一个留着山羊胡须、看起来痞子气息浓郁的男人正怒气冲冲地低喝着,看他肩上别着一个棋子形状的胸针,大概是王国的低级官员,加上肩上的黄色臂章显示他可能是个税务官。
这个男人当即把油光发亮的头发往后一甩,顶着狂风大背头开始发脾气:“我看你顺眼不行吗,嗯?我喜欢你有那么大的错吗?看你可怜给你打打气,所以想拍拍你的肩膀,手滑拍到了屁股而已啊!”
男人伸出瘦骨嶙峋的手粗暴地抓起地上女服务生的臂膀,将直接她拽了起来。那个女孩痛得尖叫,脸上表情委屈却又强忍着泪水。
“请、请不要这样,还请客人您放开我……”
“区区贫民窟的陪酒女,竟敢如此放肆!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不是、我不是陪酒女,只是个服务生呜呜。”
“闭嘴!索菲娅,我对你可是真心实意的。如果你不知好歹地胆敢践踏我这颗纯洁的幼小心灵,那你可就真得成陪酒女了!”
切,随处可见的闹剧吗,这种事在酒馆里再常见不过了。
很快,管理这家【精灵的溪流】旅馆的壮汉们就会现身,把这个狐假虎威的蠢蛋狠狠揍一顿,毕竟管理这家旅馆的老板娘可是个狠角色。
“有、有人吗!谁来帮帮我!”
“跟我回宅邸,嗯?快点,到时候我来伺候你!嘿嘿,是不是很荣幸啊。”
然而,无论等待多久,预期的那些壮汉都没有出现。转头望去,远处有几个酒馆员工正和其他人一起,愁眉苦脸地注视着这一幕,无动于衷。
喂喂,人家出了门可就来不及了啊,到时候打的不是你们旅馆的脸吗?
心中疑惑,艾丽卡便决定向旁边一位正在咂舌的老头儿打听情况,她粗着嗓子:“喂,你们怎么都只是干看着啊?”
老头儿一听,仿佛早就等着有人来问似的,立刻大声嚷道:“我们怎么敢动啊!那家伙背后可是有那个该死的家伙撑腰的啊!”
“该死的家伙?那是谁啊?”
“要说是哪个该死的家伙,除了她还能有谁?艾丽卡,那个女王身边的贱妾,居然把那种人当作自己的右臂,难怪没人敢站出来啊!”
“哦~”
艾丽卡这才知道,原来艾丽卡有这样的左膀右臂。
多新鲜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