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伤与沉淀的日子,过得缓慢而充实。
林晓不再强迫自己去“感应”规则,也不再焦虑于沉寂的权限。他开始回归最基础的东西——锻炼身体,学习知识,以及与队友(主要是苏莉和米娜)进行一些低强度的适应性训练。
熊海依旧在深度恢复舱中沉睡,生命体征平稳向好,但苏醒之日遥遥无期。苏莉和米娜将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陪伴熊海(虽然只是隔着观察窗)和各自的能力精进上。苏莉的火系灵码控制得更加精细、爆裂,米娜的数据分析与环境模拟能力也更上一层楼。
而林晓,则开始了对“语言”和“信息”本身的研究。这是杨逸尘的建议,也是他自己在沉淀期萌生的兴趣。
既然编辑器权限的本质是“定义”与“重构”,那么承载这些“定义”最基本的工具是什么?是灵码?是数据流?还是……更基础的,构成一切信息表达的——语言与符号?
他开始深入研读语言学、符号学、信息论,甚至一些关于“真名魔法”、“言灵术”的古老传说和残篇。这些在主流灵码体系看来近乎“迷信”或“无用”的知识,却为林晓打开了一扇全新的窗户。
他尝试着,将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精神力,融入自己书写的文字,或者轻声念诵的某个特定音节之中。不是去强行“定义”什么,而是去“感受”语言本身所携带的信息重量,以及它如何与周围的世界产生微妙的共鸣。
起初,没有任何效果。他写下的字迹普通,念出的音节也只是声音。
但某天下午,当他在静室中,一遍遍低声重复着一个古老文献中记载的、据说有“安抚”与“凝神”作用的简单符文音节时,他察觉到一丝不同。
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稍微“沉静”了一些?不是物理上的变化,而是一种氛围,一种感觉。就连他灵魂深处那隐隐的刺痛,仿佛也略微缓和了那么一丝丝。
非常微弱,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甚至可能是心理作用。
但林晓抓住了那一丝感觉。
他没有再尝试更复杂的音节,而是专注于这个简单的“安神”音节,反复揣摩、感受其发音时口腔的震动、气息的流转、以及精神力伴随音节扩散时,与周围环境能量产生的、极其微弱的协同。
几天后,当苏莉又一次因为高强度训练后情绪烦躁、体内灵码有些紊乱时,林晓尝试着,在她身边,用那种揣摩过的、融入了一丝凝神意念的方式,轻轻念诵了那个音节。
没有光芒,没有能量波动。
但苏莉暴躁的情绪,却肉眼可见地平复了一丝,体内紊乱的灵码也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过,顺畅了不少。
“嗯?”苏莉自己都愣了一下,奇怪地看了看四周,“刚才……好像舒服了一点?错觉?”
林晓没有解释,只是心中微动。
有效!不是编辑器权限的直接作用,而是通过“语言”与“意念”的精准结合,达成了一种极其微弱的、类似“暗示”或“环境调节”的效果!
他将这个发现告诉了小艾。
“咦?有点意思!”小艾的声音依旧有些虚弱,但似乎比前几天清晰了一点,“这不就是最低配、最原始的‘规则陈述’嘛!不过用声音和意念作为载体,效率太低了,而且很不稳定。”
“但这是一个开始。”林晓道,“不依赖那种狂暴的本源权限,而是从最细微处,去理解和影响规则。我觉得……这或许才是正确的道路。”
小艾沉默了片刻,才回应:“……也许吧。不过晓晓,你要小心。这种涉及‘语言’和‘信息’本质的东西,水很深。用得好是辅助,用不好……可能会被‘反噬’,或者引来一些不好的东西。”
“不好的东西?”
“嗯……比如,某些以‘信息’或‘概念’为食的虚空存在,或者……‘净化者’里,专门负责处理‘信息污染’的部门。”小艾的语气带着告诫。
林晓记下了这个警告。他知道,自己接触的领域,越来越触及某些危险的边界。
除了自我研究,学院也为恢复期的“种子”们安排了新的课程。不再是高强度的实战训练,而是更加理论化、也更偏门的知识。
例如,由白幽主讲的“灵觉感知与能量共鸣”,教导他们如何用更细腻的方式感知世界;由凌霄偶尔指导的“剑意与心念”,虽然玄之又玄,却让林晓对“意志”影响现实有了更深的体会;甚至还有杨逸尘亲自开设的“现实结构基础与异常案例解析”,里面引用的许多案例,都隐约指向“净化者”和某些宇宙险地。
这些课程,像是一块块拼图,帮助林晓从不同角度,构建着对力量、对世界更完整的认知。
他的灵魂创伤在缓慢愈合,精神力也在稳步恢复。虽然编辑器权限依旧沉寂,但他能感觉到,自己对于力量的理解和应用方式,正在发生某种潜移默化的、根本性的转变。
如果说以前的他,是握着一把威力巨大但难以控制、还会反噬的“规则巨锤”。
那么现在,他正在尝试学习锻造更小、更精巧、也更适合自己使用的“工具”。
第一个“工具”,或许就是那刚刚萌芽的、微弱的“言灵”之芽。
(深度共生日志(信号增强): 宿主灵魂创伤修复进度显著。编辑器权限仍处沉寂,但宿主开始探索低阶、精细化的规则影响途径(‘言灵’雏形)。知识体系与认知维度扩展。与子程序连接稳定性恢复中,通讯质量改善。建议:继续当前路径,巩固基础,避免触及高维信息存在。)
————— 结尾小剧场 —————
【学院图书馆禁书区 · 深夜】
· 林晓正在翻阅一本关于上古“真言术”的残破抄本,上面记载着一些扭曲的、仿佛会自行蠕动的文字。
· 当他尝试按照上面的描述,去“理解”某个代表“锋利”概念的古文字时,那文字在他眼中突然扭曲了一下,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一种令人皮肤刺痛的错觉。
· 他立刻闭上眼睛,停止观摩,那种感觉才消失。
· “啧,这些上古的东西,果然邪门。”小艾在他脑中嘀咕,“信息本身就带有污染性。晓晓,这种书还是少看为妙。”
· 林晓合上书,心有余悸。看来,对“语言”力量的探索,也必须步步为营。
· (他没有注意到,当他合上书的瞬间,书脊上一个极其隐蔽的、如同眼睛般的微小符文,悄然黯淡了下去,仿佛完成了某种“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