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一月,一年。
牧敏白不知道是否有其他人跟他一样,在看到这些被人类创造出来的用于记录时间的词语时,感受到一种浓烈的轮回之感。
好像每一周都一样,每一月都相似,每一年都没什么区别。
全都是一样的人在一样的地方做着一样的事。
正常来说生活就是这样,但是也偶尔会有例外。这样的例外常常见诸于某某人的回忆录,某某人的自传。比如一些以人生的转折点为题的文章之中。
在这段时间之前,牧敏白时常会暗中吐槽这种桥段,怀疑是作者虚构的,毕竟这么老套的剧情还一直在用,实在让读者难以下咽。
但现在,牧敏白已经在心态上发生了彻底的转变,继而想起了另一个广为人知的大道理。
——在人生的不同阶段看同一部作品会有着不同的感悟。
没错,牧敏白现在也想开始动笔写自己点自传了,虽然有点早,但是他已经有预感,那件能被标题为“人生的转折点”的事件即将要发生了,或者说已经在发生了。
让我们聊回刚才说的“轮回的日常”的话题。
牧敏白的日常很明显被打破了,虽然只是多出来不一样的人,虽然只有两个,而且生活的地点并未发生改变,每天需要进行的事件也未有太大的变化。但是牧敏白十分敏锐的察觉到,他的日常就如同渐渐碎裂的生态球,现在只是破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但未来一定会涌入翻天覆地的巨变。
那到底出现了什么样的变化才会人牧敏白感到如此的惶恐呢,还是说单纯是因为他太过于内心敏感了吗。
如果要说明这一切,那就必须将时间推回那个雨幕如帘、天地朦胧一色的傍晚。
————
牧敏白急匆匆的赶到饭店包间时已经快到晚上,他的父亲先是数落了他几句,然后是一些安慰询问,用纸巾擦拭了几下他被雨淋湿的头发。
没办法,风中的雨有的是办法绕过雨伞的遮挡,慕敏白身上有不少地方都被淋湿透了。
这时一个十分陌生,但是隐隐触动牧敏白心弦的女声响起:
“这么大的雨,我和你爸应该去接你的,但是我给你打电话一直没打通。”
这普通的听起来不是特别悦耳的声音,不断勾起慕敏白的一些回忆。
‘来吃饭了喽。’
‘又和同学打架了吗,衣服弄的这么脏,快脱下来我去洗了。’
‘这是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
只是这些记忆仅仅持续在牧敏白上小学之前。
说真的,牧敏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厌恶自己那远超常人的记忆力,因为这让他更早记事,但是却始终发生在他缺少改变现状的能力的时候。
牧敏白只能怔怔地望着那个似乎变了很多,老了很多,但是又与记忆中那个身影渐渐融合的身影。
但喉咙却像是被塞住了,语言在胸腔里搅成一团乱麻,然后互相高速摩擦着,在心里生出高温,似乎整个人都被心中不知堵塞了多久的情绪塞满,被积蓄的郁气冲撞着,理智在火焰中燃烧,只剩下干涩的喉音,完全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牧敏白的母亲似乎能看出来他的异样,也可能是因为这许多年不闻不问自觉羞愧,只是给慕敏白打了碗饭,恰如其时的给他夹着菜。
牧敏白似乎有点晕头转向,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一个劲的埋头吃饭,却没注意到久别的母亲斟酌之后才说出的话语。
什么新的家庭成员,什么妹妹,什么马上要来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要来了呢,牧敏白不知道。但是他清楚,很清楚,一定有什么东西要走了。
日子就是这样,来来去去,走走停停,人与人交错进行,事与事交织在一起。
只是这真的有什么打破日常的征兆吗,不就是从一种日常变换成另一种日常了吗?
现在来看似乎是这样的,但是那个真正起到关键性作用的人物还没出场,自然还不能把过去的一切都立马切断。
不过就像牧敏白的母亲说的,她马上要来了,她一定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