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地火石的过程，比林凡预想的稍微顺利那么一点点——但也仅仅是一点点。
秦越地图上标记的区域，位于寒寂崖一处背风的坳地深处，地面散落着不少暗红色、表面粗糙多孔的石头。靠近时，确实能感觉到脚下传来一阵阵微弱但持续的热量，空气也比别处干燥温暖些，甚至能看到几缕极淡的白气从石缝中袅袅升起。
“这就是地火石？”林凡捡起一块，入手温热，沉甸甸的。她按照秦越“大小适中、形状扁平”的要求，开始挑选。这活儿不轻松，石头边缘锋利，稍不注意就会割破手，而且很多石头要么太大，要么形状不规则。
她忙活了小半天，才勉强挑出十几块符合要求的，堆放在一边。汗水已经浸湿了后背。
就在她弯腰去搬一块看起来特别扁平的暗红色石头时，异变突生！
“嘶嘶——”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的摩擦声从石头下方的缝隙里传来！紧接着，数条手指粗细、通体赤红、背上有一道道焦黑环纹的蜈蚣状生物，猛地从石缝中窜出，速度快如闪电，直扑林凡的手腕和脚踝！
“火线蜈！”林凡脑中警铃大作，原主模糊的记忆里闪过这种毒虫的名字——喜居温热之地，毒性猛烈，被咬中处会如同火烧，严重时可导致肢体溃烂！
她惊骇之下，想要后退，但蹲得太久腿脚发麻，动作慢了半拍！眼看那几条赤红蜈蚣就要咬上她的皮肉——
“嗖！嗖！嗖！”
几点寒芒破空而至，精准无比地钉在那几条火线蜈的头部！力道之大，直接将它们钉死在地面的碎石上，赤红的身体扭曲了几下便不动了。
林凡惊魂未定地抬头，只见秦越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不远处的一块大石上，手里还拈着几片边缘磨得极其锋利的铁鳞木蜕皮。阳光（今天难得有稀薄的阳光透过云层）落在他深青色的劲装上，勾勒出冷硬的轮廓。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蹙着眉，看着地上死去的毒虫和吓得脸色发白的林凡。
“你的警觉性，喂狗了吗？”秦越开口，语气是熟悉的冷嘲，“火线蜈通常群居在温暖的石缝或腐木下，行动时有特殊的‘沙沙’声。搬动石块前，不会先用木棍敲打驱赶？不会观察周围有无虫蜕或粪便痕迹？”
林凡被他说得脸上火辣辣的，又后怕又懊恼。刚才确实大意了，只想着快点完成任务，忽略了潜在的危险。“我……我没注意到……”
“在这里，没注意到，就等于找死。”秦越从石头上跳下，走到近前，低头检查了一下那几条火线蜈的尸体，确认都死透了，才用脚尖将它们踢到一边。他看了一眼林凡堆在旁边的那十几块地火石，挑剔地挑了挑眉：“合格的不超过五块。其他的，要么太大不易搬运和垒灶，要么形状不规则，受热不均。”
林凡：“……” 要求真高。
“算了，今天时间不够。”秦越看了看天色（虽然依旧阴沉），“先把这些搬回去。记住位置，下次来，带根长点的结实木棍，还有我之前让你收集的‘驱虫草’粉末。”
“驱虫草粉末？有用吗？”林凡记得秦越之前提过一嘴，让她留意一种气味辛辣的草，晒干磨粉。
“对火线蜈有点驱离效果，至少能让它们提前暴露。”秦越说着，弯腰，单手就轻松拎起两块最大的地火石，动作流畅自然，仿佛没有重量。“别愣着，拿上你能拿的，走。”
林凡赶紧抱起几块相对较小的石头，跟在秦越身后。石头温热，抱着倒是不冷，就是有些硌手。
回去的路上，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林凡偷偷打量着秦越的背影，他走得不快，似乎在迁就她的速度。刚才要不是他及时出手……
“那个……谢谢。”林凡小声说。
“不需要。”秦越头也不回，“你死了，我找谁问线索。”理由依旧充分且冰冷。
林凡早就习惯了他这种说话方式，也不在意，反而问道：“火线蜈的毒……怎么解？如果刚才被咬到的话。”
“看咬在哪里，中毒深浅。”秦越脚步不停，“一般用‘冰心草’捣碎外敷，内服‘清心丹’。如果咬在要害或中毒太深……”他顿了顿，“基本没救。火毒会迅速蔓延，烧毁经脉。”
林凡听得心头一凛。这寒寂崖，真是处处杀机。
“冰心草和清心丹，寒寂崖有吗？”
“冰心草，阴煞谷外围的寒潭边偶尔能找到。清心丹，需要炼制，这里没有。”秦越回答得很干脆，“所以，别被咬到。”
“……” 好吧，简单粗暴的生存法则。
两人一路无话，回到了铁鳞木林附近。秦越将石头放在他们常碰头的地方，对林凡说：“明天开始，教你用这些石头垒灶，以及基础的控火技巧。今天到此为止。”
“明天……还要学费吗？”林凡问。
秦越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说呢”。“三十根干燥、笔直的铁荆条。长度要一致。”他布置了新任务，“顺便，把驱虫草粉末准备好。”
“知道了。”林凡点头。
秦越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林凡抱着自己那几块地火石，转身朝密室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秦越还站在原地，背对着她，望着寒寂崖更深处的方向，背影在灰蒙蒙的天光下显得有些孤寂。他到底在看什么？阴煞谷吗？还是在想他那段“更糟糕”的过去和未报的仇？
林凡摇了摇头，不再多想。每个人都有自己背负的东西。她现在要做的，是活下去，学好秦越教的每一课。
回到密室，她把地火石小心放好，摸着那温热的石头表面，心里踏实了一些。有了这些，就能喝上热水，吃上热食，甚至……或许可以尝试用秦越教的方法，处理一些需要加热的草药？
生存的条件，正在一点点改善。虽然过程伴随着秦越的毒舌和一次次惊险。
她拿出新的杂粮饼，想了想，没有直接泡，而是先掰了一小块，学着秦越的样子，仔细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霉点或异物，才用温水泡上。
“火线蜈……驱虫草……冰心草……”她默默记下这些新名词。秦越就像一本艰涩但极其有用的生存手册，每次翻开新的一页，都伴随着新的危险和新的知识。
明天，垒灶，控火。
她忽然有点期待了。虽然知道肯定又会被秦越挑剔得一无是处。
但，能学到东西，能活下去，这就够了。
她靠在温热的石头上，闭上眼睛，开始回想秦越掷出铁鳞木片时那精准利落的动作。那需要怎样的眼力、腕力和控制力？
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做到那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