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尾还在外面。
三崎在手机的另一端。
而我,站在这里,站在两个「宿主」之间,站在谎言与背叛构筑的悬崖边缘。
内心那个黑洞在疯狂叫嚣着饥饿。
它需要养分,需要确认,需要无尽的爱来填补。
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发送键。
信息送达的提示音很快响起。
几乎在同时,三崎的回复就跳了出来:「当然可以!我等怜先生的消息哦(可爱表情)」
看,多么迅速,多么热情。
新鲜的、活跃的、充满希望的养分。
我盯着那行字和那个表情,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
那不是一个喜悦的笑容,而是一个属于掠食者的、冰冷的笑。
恐惧暂时退潮,安全感,以一种扭曲的方式,重新回归。
我关掉手机屏幕,房间里陷入昏暗。
只有窗外的路灯光晕,透过雨幕和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小片模糊的光斑。
我站了很久,直到客厅传来七尾关掉电视,走向浴室的声音。
我拉开门,走了出去。
七尾正拿着睡衣,看到我,顿了顿,说:「我去洗澡了。」
「好。」我点头。
她走进浴室,关上门。
很快,里面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我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城市夜景。
霓虹灯在湿漉漉的玻璃上晕染开一片片迷离的光团,像一个个不真实的梦。
我就是活在这些梦里寄生虫。
从「七尾」,到「三崎」。
从「七」到「三」。
宿主的更迭,不过是寄生虫的日常。
三崎的体温,或许正好可以疗愈七尾可能带来的冻伤。
水声停了。
我回到沙发坐下,拿起七尾刚才在看的一本园艺杂志,随意翻看着。
浴室门打开,七尾带着一身温热的水汽走出来,脸颊被蒸得绯红。
她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径直走向卧室。
「奈绪。」我叫住她。
她停在卧室门口,没有回头。
「我们……周末去看电影吧?最近好像上了一部不错的。」我试图修复,试图确认。
我需要一个锚点,来稳定此刻内心又开始摇晃的船。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轻轻地说:「……再说吧。我有点累,先睡了。」
说完,她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咔哒。」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客厅里,却如同惊雷。
她关上了门。
她第一次,在我们同居的日子里,先于我,关上了卧室的门。
我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的杂志页面停留在一株盛开得无比绚烂的绣球花上。
那蓝色浓郁得近乎虚假。
窗外的雨还在下。
味噌汤的香气早已散尽。
空气中,只剩下沐浴露的人造花香,以及一种名为「疏离」的、冰冷滋生的味道。
我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内心那个黑洞,停止了叫嚣。
它只是安静地、贪婪地、等待着下一次的……饥荒。
我知道,它很快就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