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吕布回到太守府时，天色已经擦黑。
那场惊天动地的赌局，早已通过无数张震撼到失语的嘴，传遍了整个徐州城。此刻的吕布，在城中军民的眼中，几乎已经被神化。
但她对这一切，似乎毫不在意。她甚至没有参加刘备为她举办的庆功宴，只是以“身体疲乏”为由，便径直回了后院。
她归心似箭。
因为她知道，有一个傻瓜，此刻一定正蜷缩在某个角落，独自舔舐着伤口，被无尽的悔恨和不安所折磨。
她推开那扇熟悉的房门，一股淡淡的药草味，夹杂着少女身上特有的、奶一样的体香，扑面而来。
房间里没有点灯，光线有些昏暗。
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最后一缕晚霞的余光，吕布看到，张飞正侧着身，蜷缩在床榻的最里面，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像一只受了伤的幼兽。
她似乎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而绵长，只是那两条好看的眉毛，依旧紧紧地蹙在一起，仿佛在睡梦中，也无法摆脱内心的煎熬。
吕布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柔软。
她放轻了脚步，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缓缓坐下。
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那张因失血而显得有些苍白的睡颜，看着她眼角还残留着的淡淡泪痕。
她伸出手，想要去抚平她紧蹙的眉头，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她皮肤的一刹那，停住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张飞的后背上。
那里，已经被医师用上好的伤药仔细处理过，裹上了干净的白色绷带。但透过那层层叠叠的绷带，吕布仿佛依然能看到，那些被荆棘撕裂的、纵横交错的伤口。
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混杂着滔天的怒火，再次涌上了她的心头。
这一次，怒火的对象，是刘备和关羽。
在她看来，张飞固然有错，但罪不至此！她们明明可以有无数种更温和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却偏偏选择了用这种最惨烈、最伤人的方式，来逼迫这个心思单纯的女孩“认错”。
这哪里是姐妹情深？这分明是一种……建立在所谓“大义”和“规矩”之上的，冷酷的伤害。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加倍偿还。”
吕布在心中，低声自语。
她收回手，脱下自己的外袍和靴子，然后，极为轻柔地，从另一侧，躺上了床榻，将那个还在熟睡的小家伙，连人带被，一同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或许是感受到了那熟悉而又温暖的气息，张飞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小小的身体主动地向着热源靠了靠，将脸颊埋进了吕布的胸膛，像一只找到了妈妈的猫咪，蹭了蹭。
吕布抱着她，感觉自己那颗因“辕门射戟”而变得有些浮躁的心，瞬间就安定了下来。
仿佛拥有了她，便拥有了整个世界的安宁。
……
当张飞再次醒来时，是被一阵食物的香气唤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温暖而又坚实的怀抱里。而那个她思念了无数个日夜的人，此刻正半靠在床头，一手揽着自己，另一只手，则端着一碗……热气騰騰的、散发着甜腻香气的……糖水。
“醒了？”吕布低下头，看着怀中那个睡眼惺忪的小家伙，声音里满是宠溺，“饿不饿？我让厨房给你熬了点莲子羹，润润嗓子。”
“我……”张飞的大脑，还有些宕机。她呆呆地看着吕布，又看了看那碗莲子羹，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直到……她稍微动了一下身体，后背上那些伤口，立刻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嘶……”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阵疼痛，让她彻底清醒了过来。
也让她想起了，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蠢事。
那张刚刚还有些迷糊的俏脸，瞬间变得惨白。她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从吕布的怀里挣脱出来，想要下床。
“别动！”吕布却一把按住了她，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严厉，“伤口还没好，你想去哪儿？”
“我……我不配……”张飞低下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声音里充满了浓浓的鼻音和哭腔，“我犯了那么大的错……我不配……让你这么对我……”
她觉得自己肮脏，觉得自己愚蠢。她不配再拥有这个女人的温柔。
“哦？”吕布挑了挑眉，她放下手中的碗，伸出手，捏住了张飞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那我问你，”她的眼神，锐利而又直接，“你错在哪里了？”
“我……我不该……不该擅离职守……不该……”
“这不是我想听的答案。”吕布打断了她，“我再问一遍，你，张翼德，究竟错在了哪里？”
张飞被她问得一愣。
她看着吕布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忽然明白了，她想听的，不是那些冠冕堂皇的“罪责”，而是……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她的嘴唇翕动了几下，眼泪不争气地，再次涌了上来，“我错在……我不该怀疑你……我不该……因为吃醋，就……就做出那种蠢事……我错在……我不相信你……”
说到最后，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她将这些天来，所有的委屈、悔恨、思念和后怕，都化作了决堤的泪水，哭得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吕布没有再说话。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哭，任由她发泄。
直到她的哭声，渐渐变小，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
吕布才重新将她揽进怀里，用那方总是带着皂角清香的汗巾，温柔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
“哭完了？”
张飞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那就好。”吕布端起那碗已经有些温热的莲子羹，舀起一勺，递到她的嘴边。
“张嘴。”
张飞愣愣地看着那勺晶莹的羹汤，下意识地，张开了嘴。
微甜的、带着莲子清香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仿佛也驱散了心中最后的一丝阴霾。
“听好了，翼德。”吕布一边喂她，一边用一种平静而又郑重的语气说道，“你没有错。”
“欸？”张飞愣住了。
“喜欢一个人，会为她吃醋，会因为她和别人亲近而生气，会因为见不到她而胡思乱想。这，是人之常情。这不叫‘错’，这叫……‘在乎’。”
吕布看着她，眼神中，满是包容与理解。
“你真正错的地方，只有一个。”她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那就是，你没有把自己，当成我的女人。”
“我的女人，受了委...屈，可以哭，可以闹，可以对我发脾气，甚至可以打我，骂我。”
“但唯独，不可以做的，就是……逃跑。”
“更不可以，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惩罚自己。”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过她背后那缠着绷带的地方，眼神中，闪过一丝骇人的寒光。
“因为，你的身体，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我不准它，再添上一道新的伤痕。明白吗？”
这番话，霸道到了极致，却又充满了令人心悸的深情。
张飞呆呆地听着，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紧紧包裹住，那些残存的，最后一丝的不安和悔恨，都在这番话语中，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看着她那双写满了“心疼”和“占有”的眼睛，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幸福感和安全感，将她彻底淹没。
她再也忍不住，主动凑上前去，笨拙地，吻上了那个她思念了无数个日夜的嘴唇。
吕布微微一愣，随即，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旖旎而又温情。
良久，唇分。
张飞气喘吁吁地靠在吕布的怀里，那张俏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可是……大姐和二姐那边……”她还是有些担心。
“她们那边，你不用管。”吕布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那只是两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会处理好。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乖乖地，把伤养好。”
她捏了捏张飞的鼻子，宠溺地说道：“等你伤好了，看我怎么……‘惩罚’你。”
张飞的脸颊，更红了。她将头埋进吕布的怀里，不敢再说话，嘴角，却不受控制地，高高扬起。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张飞过上了她有生以来，最“腐败”的生活。
她被吕布明令禁止下床，一日三餐，都由吕布亲手端到床前。那些曾经让她头疼的公文，更是连看都不用看一眼。
吕布就像一个最体贴的“贤妻”，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
她会耐心地，为她擦洗身体，更换伤药。每一次，当她看到那些狰狞的伤口时，她的眼神，都会变得格外冰冷。而这种冰冷，却让张飞的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甜蜜。
她会像讲故事一样，将辕门射戟的经过，轻描淡写地讲给她听。当听到吕布用自己的性命和整个徐州做赌注时，张飞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她抓着吕布的手，后怕不已。而吕布，只是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告诉她：“因为我知道，我不会输。因为我还没有……把你娶回家。”
她还会……在她伤口不那么疼的夜晚，用一种极其温柔，却又充满了惩罚意味的方式，让她明白，什么叫做“小别胜新婚”。
张飞彻底沦陷了。
她像一株向日葵，所有的目光，所有的思绪，都只围绕着吕布这个“太阳”旋转。
而吕布，也极其享受这种感觉。
她喜欢看着这个原本像小豹子一样张牙舞爪的女孩，在自己面前，慢慢地，卸下所有的防备，变成一只温顺而又黏人的猫咪。
她喜欢她看着自己时，那双亮晶晶的、充满了崇拜和爱慕的眼睛。
她喜欢她笨拙地，想要为自己做些什么，却总是搞砸的可爱模样。
这是一种……名为“养成”的、至高无上的乐趣。
这一天，张飞背后的伤口，终于结痂了。
吕布正在小心翼翼地，为她涂抹着最后一层祛疤的药膏。那冰凉的药膏，触碰到新生的皮肤，带来一阵轻微的痒意。
张飞趴在床上，忍不住扭了扭身体。
“别乱动。”吕布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痒……”
“再忍忍。”吕布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当药膏涂抹完毕，吕布却没有立刻起身。她低下头，在那片光滑细腻，却依旧残留着浅浅红痕的肌肤上，轻轻地，落上了一个吻。
那个吻，很轻，却又带着一种滚烫的温度，仿佛一个烙印。
张飞的身体，猛地一颤。
“这是……最后的印记。”吕布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记住这种感觉。以后，这里，还有你的全部，都只属于我一个人。”
无声的占-有，却比任何誓言，都更加令人心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