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街道华灯初上，放学的人流早已散去，只剩下零星的行人和疾驰而过的车辆。网咖里的喧嚣被隔绝在身后，楚瑶和苏晓一前一后走在略显安静的街道上。
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
苏晓低着头，踢踏着脚下一颗不存在的石子，高马尾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全然没了之前在网咖里的张扬和战意。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甚至选了笨重坦克对手的人，这对心高气傲的电竞女神来说，无疑是一次沉重的打击。更让她心烦意乱的是，她完全看不透身边这个叫楚瑶的女生。
那精准到毫厘的走位，那匪夷所思的预判，那在绝境中瞬间反制的冷静……这绝不是一个普通高中生该有的游戏水平。甚至，她接触过的那些职业青训队员，也未必能有这种近乎“读心”般的操作。
“喂，”苏晓最终还是没忍住，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带着复杂的神色看向楚瑶，“你……到底是谁？以前专门练过？”
楚瑶双手插在校服外套口袋里，目光平静地看着前方，闻言只是偏过头，给了她一个略带疑惑的眼神：“嗯？我就是楚瑶啊。游戏嘛，随便玩玩。”
随便玩玩？
苏晓一口气差点没上来。随便玩玩就能把她这个准职业水准的人按在地上摩擦？骗鬼呢！
她正想继续追问，两人恰好拐进了一条通往地铁站的近路小巷。这条巷子比白天楚瑶遇到林清雪的那条还要偏僻些，两侧是高耸的老旧墙壁，遮住了大部分光线，只有尽头路口处透来些微昏黄的路灯光芒。
就在她们走到巷子中段时，前方阴影里，缓缓走出了三个人影。
与此同时，身后也传来了脚步声，另外两人堵住了退路。
一共五人，穿着流里流气，眼神不善，手里掂量着钢管和弹簧刀，明显是冲着她们来的。为首的是个留着寸头、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裸露的手臂上肌肉贲张，纹着狰狞的刺青，气息彪悍，远非白天那几个小混混可比。他眼神凶狠，带着亡命徒般的戾气，下盘沉稳，呼吸悠长，竟隐隐带着几分武道根基的模样，显然不是普通的街头混子。
“两位小妹妹，这么晚了，要去哪儿啊？”刀疤脸咧开嘴，露出泛黄的牙齿，笑容猥琐而充满恶意，“哥几个最近手头紧，借点钱花花？顺便……陪哥哥们玩玩？”
他身后的几人发出一阵不怀好意的哄笑，目光淫邪地在苏晓和楚瑶身上扫视。
苏晓脸色瞬间白了，下意识地后退半步，靠近了楚瑶。她虽然性格张扬，家世也不错，隐约知道这个世界存在一些拥有非凡力量的“武者”，但亲身面对这种明显带着凶器、气息凶悍的亡命徒，恐惧还是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她紧张地抓住楚瑶的手臂，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楚、楚瑶……”
楚瑶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仿佛眼前出现的不是五个持械歹徒，而是五只挡路的苍蝇。
她轻轻拍了拍苏晓紧抓着自己手臂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目光平静地扫过前后五人，最后落在那个刀疤脸身上。
“让开。”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意。
刀疤脸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纤细柔弱的女生竟然这么镇定，随即恼羞成怒：“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老子抓住她们！”
前后五人同时狞笑着逼近，手中的钢管和弹簧刀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他们的动作带着一种默契，显然是经常干这种勾当的老手，封堵了所有可能的逃跑路线。
苏晓吓得闭上了眼睛，紧紧靠在楚瑶身后。
然而，就在最前面那个混混的钢管即将砸落的瞬间——
楚瑶动了。
她的动作快得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仿佛只是光影微微一晃。
没有人看清她是如何移动的，只听到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布帛撕裂般的破空声。
紧接着，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持钢管混混，如同被一辆无形的卡车迎面撞上，整个人猛地向后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巷子的墙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然后软软地滑落在地，手中的钢管“哐当”一声掉落，人已经彻底昏死过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剩下的四个混混，包括那个刀疤脸，全都僵在了原地，脸上的狞笑凝固，变成了极致的惊骇。
他们甚至没看清楚瑶是怎么出手的！
刀疤脸瞳孔骤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他混迹街头多年，仗着几分粗浅的外家功夫和狠辣在帮派里也算个小头目，自认见过不少风浪，但眼前这个女生刚才展现出的速度和力量，绝对不正常！这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他甚至没感觉到任何真气的剧烈波动，对方似乎只是随手一击……
“你……你是武者？”刀疤脸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握刀的手都有些发抖。他终于明白，这次踢到铁板了，而且是烧红的铁板！只有那些传说中的武者，才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做到这一步！
楚瑶没有回答。她只是微微抬起眼帘，那双总是带着些许慵懒的眸子，此刻清澈见底，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她再次向前踏出一步。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一步，落在地上甚至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但落在剩下四个混混眼中，却仿佛巨锤砸在心口！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力以楚瑶为中心轰然扩散，如同实质般笼罩了整条小巷！
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起来。
四个混混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泥沼，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想要逃跑，双腿却如同灌了铅般沉重，根本无法移动分毫！他们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这是纯粹生命层次上的碾压，是蝼蚁面对巨龙时的本能战栗！
刀疤脸心中狂吼，他更加确信了，这个女生绝对是传说中的武者！而且绝不是最低等的那种！光是这股气势，就让他兴不起丝毫反抗的念头！
楚瑶没有再看这些蝼蚁一眼，她只是伸出手，轻轻揽住还在发抖、紧闭双眼的苏晓的肩膀，带着她，如同闲庭信步般，从僵立原地的四个混混中间穿行而过。
当她与那个刀疤脸擦肩而过的瞬间，刀疤脸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寒意掠过自己的脖颈，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膀胱一阵紧缩，差点失禁。
直到楚瑶带着苏晓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尽头的路口，那如同实质般的恐怖压力才骤然消失。
“噗通！”“噗通！”
四个混混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齐齐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脸上依旧残留着极致的恐惧。那个刀疤脸更是脸色惨白如纸，看着楚瑶消失的方向，眼神如同见了鬼一样。
他清楚地知道，刚才对方只要稍微动动手指，他们这几个人，绝对会死得无声无息！武者，不可辱！
巷子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几个混混劫后余生的粗重喘息声，以及那个昏迷同伴微弱的呻吟。
……
走出小巷，重新回到灯火通明、车流不息的街道上，苏晓才仿佛重新活了过来。她猛地睁开眼，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她转过头，看着身旁依旧一脸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的楚瑶，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只感觉到楚瑶拍了拍她的手，然后似乎有风声，有撞击声，再然后，楚瑶就揽着她走了出来。那些凶神恶煞的歹徒呢？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她下意识地想回头去看那条幽暗的巷子。
“别回头。”楚瑶淡淡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清朗，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苏晓的身体僵住，听话地没有回头，但心中的惊涛骇浪却丝毫未平。她不是傻子，结合之前楚瑶在游戏里展现出的非人反应，以及刚才巷子里那诡异的情况，尤其是那个刀疤脸惊骇欲绝喊出的“武者”二字，一个她从小在家族长辈口中偶尔听闻、却始终觉得离自己很遥远的词语，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武者！
这个世界，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存在着一些拥有超越常人力量的个体，他们被统称为武者。据说武者有着严格的境界划分，拥有开碑裂石、飞檐走壁甚至更不可思议的能力。苏家虽然主要是经商，但在上层圈子，或多或少都会接触到一些相关的模糊信息。她一直以为那离自己很遥远，没想到……
难道……楚瑶就是一名武者？而且看刚才那轻描淡写解决五个持械亡命徒，尤其是那个明显练过的刀疤脸都吓得魂不附体的样子，楚瑶在武者中，恐怕也绝不简单！
苏晓的心脏跳得更快了，看向楚瑶的目光充满了震惊、好奇，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名为“敬畏”的情绪。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楚瑶游戏能那么强，为什么面对危险如此镇定。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的人！
“你……”苏晓的声音依旧有些发颤，“你没事吧？”
“没事。”楚瑶松开揽着她的手，语气随意，“几个小混混而已。”
小混混？苏晓回想起那个刀疤脸惊骇欲绝的表情和那句“你是武者？”，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那绝对不是什么普通小混混！
但她很聪明地没有多问。武者的事情，对于普通大众来说还是相对隐秘的，贸然探究可能会引来麻烦。她只是将这份震撼和疑惑深深埋在了心底，同时对楚瑶这个人，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强烈的好奇心。
“那个……一个月奶茶，我会记得的。”苏晓低下头，声音比平时低了很多，带着点不自然的扭捏。经历了刚才的事情，那场solo的胜负似乎已经无关紧要了。
“嗯。”楚瑶点了点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街道对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似乎有一道模糊的黑影一闪而逝。
楚瑶的眼神微微凝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看来，想彻底低调，确实没那么容易。连这些藏在阴影里的蝼蚁，都开始不安分了吗？
她感受着体内那浩瀚如海、远超所谓“蜕凡境”的力量，轻轻叹了口气。
麻烦，果然总是自己找上门。
而此刻，在街道对面那栋建筑的阴影里，一个穿着黑色风衣、身形窈窕的身影缓缓收回了目光，冰冷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感兴趣的弧度。
“随手解决五个‘血狼帮’的正式成员，其中那个刀疤刘也算是摸到锻体门槛了……连真气波动都几乎感觉不到。”
“枫城二中，楚瑶……”
“有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