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质检测的结果，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滴入冷水，在枫城二中激起了新一轮的议论狂潮。
赵刚的乙上，林清雪的甲下，无疑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被冠以“武道天才”的名号，走到哪里都伴随着羡慕与敬畏的目光。苏晓的丙上（接近乙下）也让她兴奋了好几天，走路都带着风，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御使雷电、大杀四方的未来。
而楚瑶那石沉大海、毫无反应的检测结果，则成了另一个极端。起初还有人怀疑是设备故障，但随着检测全部结束，再无第二例类似情况出现，“楚瑶是武道废体”的说法便不胫而走。同情、惋惜、幸灾乐祸，各种目光交织在她身上，倒是让她那“普通高中生”的人设更加稳固了。
对此，楚瑶乐见其成。她每天依旧按时上学，听着周围同学热烈讨论着即将开始的武者课程，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与一丝（伪装的）淡淡的失落，完美地扮演着一个与超凡机遇失之交臂的普通少女。
苏晓担心她受打击，变着法子安慰她，奶茶零食投喂得更加勤快，甚至拍着胸脯保证：“瑶瑶别怕！以后等我修炼有成，成了飞天遁地的高手，我来保护你！”
林清雪没有多说什么，但每日的便当愈发精致用心，偶尔看向楚瑶的眼神里，除了那一丝未散的疑惑，似乎也多了点别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叮！目标对象‘苏晓’保护欲提升，好感度+3。】
【叮！目标对象‘林清雪’怜惜度提升，心动值+2。】
楚瑶面无表情地啃着林清雪带来的、据说是米其林三星主厨秘方制作的曲奇，感觉自己离“普通”二字越来越远。
一周后，武者试点课程正式开启。
首批入选者共有五十人，都是检测中达到丙等及以上资质的学生。课程被安排在放学后，地点就在那座神秘的体育馆内。
楚瑶作为“无资质者”，自然不在其列。但这并不妨碍苏晓每天课后，如同朝圣般奔赴体育馆，然后在训练结束后，顶着一身疲惫和汗水，冲到楚瑶教室或者公寓，叽叽喳喳地分享训练内容。
“瑶瑶！你不知道！凌老师太厉害了！”这天晚上，苏晓一边大口喝着楚瑶冰箱里的冰镇可乐，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他教我们一种叫‘基础锻体呼吸法’的东西！听起来很简单，就是调整呼吸节奏，配合特定的意念引导，但做起来超难的！”
她试图给楚瑶演示，深吸一口气，胸部起伏，然后憋住，小脸涨得通红，好半天才缓缓吐出，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息。“感觉到了吗？就按照这种方法呼吸，配合想象气血在体内沿着特定路线流动，练完之后，浑身都暖洋洋的，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就是特别耗费精神，练一会儿就头晕眼花的。”
楚瑶听着苏晓的描述，心中了然。这所谓的“基础锻体呼吸法”，其实就是最粗浅的引气法门，通过特定的呼吸频率和意念，微弱地引动天地间游离的灵机（或称能量粒子），缓慢滋养肉身，刺激气血生长，为后续真正的锻体打基础。效率低下，但胜在安全稳妥，适合资质普通者入门。
“凌老师说，这叫‘食气’！是武者筑基的第一步！”苏晓眼睛发光，“他说只要持之以恒，就能慢慢改善体质，强壮气血，等气血充盈到一定程度，感受到‘气感’，才算真正踏入锻体境一重！赵刚那家伙，好像早就有点底子了，今天训练的时候，他呼吸产生的热气比别人都明显！”
她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而且，凌老师今天还简单演示了一下！他就那么站在原地，也没见怎么动，隔空对着一个测力沙袋轻轻一按！你猜怎么着？那沙袋后面挂着的厚铁板，直接凹下去一个清晰的手印！我的天！那可是隔了好几米啊！这就是真气外放吗？开元境也太恐怖了吧！”
苏晓的描述虽然带着夸张，但楚瑶能想象出那个场景。凌清雪的实力，绝对在开元境之上，而且恐怕不止开元初阶。如此人物，竟然屈尊来一所高中教授基础课程，这背后的深意，值得玩味。
“凌老师还说，锻体境主要是打熬身体，但精神意念的锻炼同样重要，呼吸法就是最初的凝神功夫。等到了开元境，对精神力的要求会更高，因为要精确控制真气在复杂的经脉中运行……”苏晓滔滔不绝地转述着课堂内容，显然对这些知识充满了渴望。
楚瑶安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从苏晓的转述中，她大致了解了官方目前推行的这套武者培养体系的框架——注重根基，强调精神与肉身的平衡，看似保守，实则最为稳妥。这倒是符合大规模培养基层力量的需求。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放学铃声刚响，苏晓就火急火燎地收拾书包。
“瑶瑶，今天凌老师要讲解‘桩功’，据说对稳定下盘、凝聚气血特别有帮助！我先走啦！”她话音未落，人已经冲出了教室。
楚瑶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她收拾好东西，独自一人走出校门。今天林清雪因为高三模考复习，也没有来找她。
难得的清净。
她决定绕路去一家以前常去的旧书店逛逛。那家书店藏在一条老旧的巷子里，老板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店里有很多市面上罕见的孤本和杂书，楚瑶偶尔会去碰碰运气，看能否找到一些关于那个扭曲眼睛标记，或是其他神秘事物的线索。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穿过几条熟悉的街道，拐进那条熟悉的、弥漫着陈旧纸张和淡淡霉味的巷子，那家名为“墨香阁”的旧书店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她伸手准备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时，动作却微微一顿。
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再次悄然浮现。
这一次，感觉更加隐蔽，更加……专业。不止一道视线。
一道，来自街对面二楼一扇半开的窗户后面，带着冰冷的审视。
另一道，则更加飘忽，似乎来自于她来时路过的某个转角阴影处，若即若离。
和之前银发杀手寒鸦的感觉不同，这两道视线少了几分杀意，却多了几分探寻和监视的意味。是“夜枭”派来的后续人手？还是……其他势力？
楚瑶面色不变，仿佛毫无所觉，自然地推开书店门，走了进去。
书店内部光线昏暗，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柜台后面，戴着老花镜的店老板正捧着一本泛黄的线装书看得入神，头也没抬。
楚瑶像往常一样，在密密麻麻的书架间穿梭，手指拂过那些或新或旧的书脊。她的感知却如同无形的雷达，悄然覆盖了整个书店以及外面的小巷。
街对面二楼的那道视线，依旧停留在原处，如同潜伏的毒蛇。
而巷口那道飘忽的视线，则在犹豫片刻后，似乎也朝着书店方向移动过来。
楚瑶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关于古代符号学的杂书，假装翻看着，心中冷笑。看来，自己这个“武道废体”，在某些人眼里，似乎也并非全无价值。
就是不知道，这次来的，是老鼠，还是……别的什么？
她不动声色地移动脚步，靠近了书店里侧一个光线更加昏暗、堆满了废弃书籍和杂物的角落。这里，是监控的死角，也方便……“交谈”。
脚步声，很轻，但在楚瑶耳中却清晰可闻。
有人跟着进来了。
而且，不止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