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吗?这位可是……”
米菈本打算大声呵斥。
“没事的,米菈。”
瑟蕾西娅小声制止,并不是说她想像前世爽文小说是那种扮猪吃老虎,她倒是想看看这位贵妇人会将自己怎么处置。
于是,她们便被那卫兵带着跟在马车。
一路上,饥民们扶老携幼堵在粮铺外,眼神浑浊地望着紧闭的门板,有的人饿晕在地,发髻散乱如枯草;而不远处的贵族府邸,仆人正用白米喂马,庭院里彩绸高悬,烛火如昼,一场宴会的耗费,抵得上数十户灾民半年的口粮。
过道旁骨瘦如柴的母亲抱着一个苍白病态的孩童,连卫兵都避着走,生怕感染到瘟疫。
瑟蕾西娅不忍直视,这残忍的一幕再次颠覆了她的认知,史书上的偏偏一张照片远不及眼前的一幕真实,残忍。
很快,她们被带到了一座精金铸就的巨门前。
巨门高达数丈,雕刻着巨龙缠枝纹饰,镶嵌的红宝石在阳光下流转,门扉上浮现金色符文。
豪奢。
与一路的劳苦病灾形成鲜明对比。
瑟蕾西娅的内心也不禁感到窝火。
进入府内,是一个宽敞的庭院,庭院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喷泉,喷泉的水柱随着魔法音乐的节奏起伏,在阳光的折射光彩异常。
太有情调。
很快,她们被带到一所大殿内。
殿内光线昏暗,只有墙壁上镶嵌的魔法壁灯散发着鎏金般的暖光,照亮了铺着深红色天鹅绒的地毯,地毯边缘绣着金线勾勒的家族纹章。
似乎是城主的男人坐在铺着雪白狐裘的高背椅上,他约莫五十岁上下,面容油腻,嘴角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目光像黏腻的蛛网,在瑟蕾西娅和米菈身上来回扫过。
“没有身份证明?”油腻男捻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声音粗哑如砂纸摩擦,“在我这城里,没有身份的异乡人,可没那么容易走出去。”
米菈下意识地挡在瑟蕾西娅身前,手按在腰间的短剑剑柄上,尽管她知道面对城主和周围虎视眈眈的卫兵,这举动无异于以卵击石:“我们只是路过,并无恶意,还请城主放行。”
“放行?”城主嗤笑一声,站起身来,肥厚的袍服随着动作晃动,腰间悬挂的宝石腰链碰撞出细碎的声响,“你惹了我的人,还想走?这荒年里,送上门来的美人儿,可比粮食还金贵。”
他的目光落在瑟蕾西娅苍白却清丽的脸上,贪婪之色毫不掩饰,“既然没有身份,不如就留在府里,给我做个贴身侍女——哦不,以你的模样,做个侍妾也够格。”
周围的卫兵发出暧昧的哄笑,那贵妇人站在一旁,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意,仿佛在看一场有趣的戏。
瑟蕾西娅的指尖微微蜷缩,心头的窝火与眼前的屈辱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血液都似在燃烧。
她前世虽不是什么大人物,却也从未受过这般折辱,更遑论眼前这城主的嘴脸,与城外饥民的惨状形成的强烈对比,让她胃里一阵翻涌。
但她没有像米菈那样冲动,只是抬眸看向城主,眼神平静得近乎冰冷:“城主是想强抢民女?就不怕传出去,坏了你的名声?”
“名声?”
城主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拍着大腿大笑起来,“在这城里,我就是规矩!别说抢你一个无依无靠的丫头,就算是杀了你们,也不过是像踩死两只蚂蚁。”
他向前踏出一步,肥厚的手掌便要去碰瑟蕾西娅的脸颊,“识相的,就乖乖从了我,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若是顽抗……”
“滚开。”
瑟蕾西娅眉头一蹙,一巴掌将他的手扇开,“啪”一声在空荡的大殿里异常响亮。
“还挺倔。”
城主也不恼,背对着她们摆了摆手,“我这里最不怕的就是倔的女人,这种女人我见得多了去了,是吧,宝贝。”
城主说着还摸了摸贵妇人的脸,女人还故作羞涩地低下头。
“把她们拖下去,关进地牢!”城主的声音骤然冷硬,肥厚的手掌挥得毫不迟疑。
周围的卫兵立刻上前,粗糙的铁钳般的手死死攥住瑟蕾西娅和米菈的胳膊,不顾两人挣扎便往外拖拽。
米菈怒喝着拔出短剑,却被身后的卫兵用盾牌狠狠砸在手腕,短剑“哐当”落地,她踉跄着被强行按住,脖颈上架上了冰冷的剑锋。
“放开她!”瑟蕾西娅挣扎着想要扑过去,却被卫兵死死钳住肩膀,肩胛骨几乎要被捏碎。
她看着米菈被按得弯下腰,额角渗出冷汗,而那城主正搂着贵妇人笑得油腻,殿内的魔法壁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扭曲,像两头贪婪的巨兽。
穿过铺着天鹅绒地毯的长廊,绕过栽满奇花异草的庭院,脚下的路渐渐变得湿滑阴冷。
原本鎏金的暖光被昏暗的火把取代,墙壁上渗出湿漉漉的水汽,混杂着霉味与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石阶陡峭而狭窄,向下延伸至无尽的黑暗,每走一步,脚步声都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撞得人耳膜发疼。
地牢的铁门由玄铁铸就,上面布满了锈迹与魔法锁纹。
卫兵掏出沉重的钥匙插入锁孔,“咔哒”一声巨响,铁门缓缓打开,一股腐朽的恶臭扑面而来。
里面是一排排狭窄的牢房,铁栏杆后隐约能看到蜷缩的人影,听到微弱的呻吟与叹息,那是被关押的无辜者,眼神空洞得如同枯井。
“进去!”卫兵狠狠一脚踹在米菈的膝盖后弯,将她推搡进最里面的一间牢房,瑟蕾西娅也被一同扔了进去,重重摔在冰冷潮湿的石板地上。
“砰”的一声,铁门被关上并锁死,沉重的锁链落下,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光亮。
只有火把的余光透过铁栏杆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米菈挣扎着爬起来,揉了揉被摔疼的膝盖,愤怒地拍打着铁栏杆:“混蛋!放开我们!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恶魔!”
她的声音在地牢里回荡,却只引来其他牢房里几声无力的附和。
瑟蕾西娅缓缓撑着地站起来,手心被石板磨得生疼。她环顾四周,牢房狭小得只能容纳两人并肩站立,墙壁上布满了抓痕与血渍,角落里堆着发霉的稻草,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透过铁栏杆,能看到外面卫兵巡逻的身影,他们的靴子踩在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次经过,都带来一阵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她走到米菈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坚定:“别激动,我们先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