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
伊莉雅的话还未说完,突然,一声裂空的巨响炸开在街巷尽头!
这突如其来的异响自然吸引了她的目光,那是铁匠铺的铸铁炉被人推倒,烧红的铁块砸在石板路上,迸溅的火星如流星般划破昏暗,伴随着铁器崩裂的刺耳轰鸣。
“是时候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像惊雷滚过积雨云。
瞬间,蛰伏的人群如潮水般涌来,攥着砖砾的手、握着削尖木杆的臂膀、扛着生锈锄头的身影,从每一扇破窗、每一条巷口涌出。
孩子们举着点燃的油纸包奔跑,火焰在他们单薄的衣衫后摇曳;老人们佝偻着身子,将积攒的石块从二楼破窗抛下,砸在卫兵的银甲上发出沉闷的钝响。
就在这时,趁伊莉雅愣神之际,不良少年趁机挣脱她的舒服,朝人群中跑去。
此时伊莉雅也无空理睬,毕竟眼前有更重要的事。
她想到过北境的百姓怨言很大,但没有想过会达到起义的地步。
当地的卫兵对这种情况也似乎是见怪不怪了。
这群贫民就只是装装样子,不敢做。拿着这些破铜烂铁跟他们谈判,只要稍微给点好处,就会自己散去。
卫兵队长赛伊德斜倚在巷口的石墙上,指尖把玩着一枚磨得发亮的铜扣,看着潮水般涌来的平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他身后的卫兵们也大多神色松弛,有人甚至还在整理被石块砸歪的头盔,长剑随意地搭在肩上,完全没有应对恶战的紧张。
“又来了又来了,每月初一准保闹腾一次。”一名年轻卫兵咂了咂嘴,侧身躲过一块慢悠悠飞来的碎石,那石块落在地上滚了几圈,连灰尘都没扬起多少,“上次给了两袋发霉的面粉,不就乖乖回去了?”
“可不是嘛,”旁边的老兵嗤笑一声,用盾牌挡住头顶落下的木屑,“这群穷鬼,就是欠收拾又贪便宜。手里的破木头杆子连我们的铠甲都划不破,还想学人起义?也就是仗着城主仁慈,懒得跟他们计较。”
伊莉雅眉头紧蹙,握着剑柄的手指微微收紧。她分明看见人群中有人眼中燃着真切的怒火,可他们的动作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犹豫——扛着斧头的壮汉冲到卫兵防线前,斧头扬起却迟迟没有落下;抛石块的老人眼神躲闪,力道绵软得像是在丢玩具。就连那些举着油纸包的孩子,也只是远远地站着呐喊,不敢真的靠近火焰。
突然,人群中响起一个粗哑的声音:“我们要面包!要过冬的柴火!不然就烧了城主的粮仓!”
这话像是一个信号,更多人跟着附和起来,呐喊声震天响,可脚下却没有丝毫前进的意思。
伊莉雅注意到,人群前排的几个人偷偷交换着眼神,目光时不时瞟向卫兵队长手中的钱袋,那里面显然装着用来“安抚”他们的物资。
卫兵队长终于站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足以盖过杂乱的呐喊:“吵什么吵?城主仁慈,念在你们日子不好过,特意让我带了五袋面粉、三车柴火过来。现在放下手里的东西,排队领,领完赶紧回家,别在这儿碍眼!”
话音刚落,人群中的呐喊声瞬间弱了下去。刚才还怒目圆睁的平民们,眼神里的怒火飞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急切与贪婪。
有人偷偷把手里的木杆扔在地上,用脚踢进旁边的污水沟;有人搓着手,不自觉地往前挪了挪脚步,脸上早已没了刚才的决绝。
“真的有面粉?”一个瘦高个男人试探着问道,声音里满是期待。
“废话!”赛伊德扬了扬手里的钱袋,“难不成还骗你们这群穷鬼?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再敢闹事,不仅领不到东西,还要抓去蹲大牢!”
人群彻底安静了下来。刚才还如潮水般的“起义者”们,此刻乖乖地排起了歪歪扭扭的队伍,刚才举着的砖砾、木杆被随意丢弃在路边,与破布、垃圾堆在一起,像是一场闹剧留下的残局。
那个挣脱伊莉雅的不良少年也混在队伍里,手里的短刀早已不见踪影,正踮着脚尖往前张望,眼神里满是对食物的渴望。
伊莉雅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她终于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起义,只是贫民们为了生存上演的一场“苦肉计”。
他们用虚假的怒火作为筹码,换取一点点赖以生存的物资,而卫兵们也早已习惯了这种默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完成这场每月一次的“交易”。
但也为了生存,不是吗?
为了生存,放弃了底线,这便是灾荒的真实写照。
伊莉雅突然想到背包里还有些面包,似乎可以去找刚刚那个少年交换些情报。
于是,她找准刚刚那个不良少年,把他从正在排的队伍里面揪了出来。
那个不良少年看见是她,吓得脸都白了:“哥,不对,姐,我真错了,求你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事了,我一定改过自新……”
“不是这件事,”听了少年的话,伊莉雅哭笑不得,“把你所知的关于那个银白色头发的少女的信息告诉我,我拿面包和你交换。”
“面包?!”
他差点都以为出现了幻听,他颤抖的嘴唇重复着着两个字,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女似乎是某富贵人家的千金。
“当然,我带你去找我哥!”
矮着身子穿梭在排队领物资的人群中,时不时回头张望,生怕伊莉雅反悔溜走。
“我哥叫雷蒙,是城主三房姨太的贴身卫兵!”他压低声音,语速快得像打鼓,“上午我听我哥说道有一个银头发的少女虽然穿得破旧但是皮肤白皙细腻,压根就不像穷苦人民出身的样,被我哥他们押送着进了城主府,之后就没怎么出来过!”
伊莉雅心头一紧,追问:“她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在城主府?”
“不清楚!”少年摇摇头,眼神却瞟向她手中的背包,“但我听说那少女倔得很,城主让她侍寝都不接受。”
“要是我,我肯定傍好这个大腿,虽然要服侍,但只是吃喝不愁。”
少年不切实际地幻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