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伊莉雅，她们很快逃出了城主府。
出了富人区，瑟蕾西娅迫不及待地将闷热的兜帽摘下。
摘下兜帽的瞬间，她长长地吁了口气，鬓角的银白发丝黏成一缕缕的，紧贴着泛红的耳廓。
但她注意到她摘下兜帽的一瞬间，周围的人看自己打神色都有些怪异。
伊莉雅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也不知所以，于是只好督促瑟蕾西娅把兜帽戴回去。
瑟蕾西娅只好慢吞吞地戴回兜帽，但似乎她们走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是亚人，越来越多的目光也紧随着她们。
这是怎么回事。
伊莉雅敏锐地察觉到那些目光里的寒意，绝非好奇，更像是淬了毒的利刃，直直地往三人身上剐。
她下意识将瑟蕾西娅往身后揽了揽，手按在佩剑剑柄上，警惕地扫过四周。
这时，一个衣着衣服破烂，头上有毛茸茸的猫耳朵的猫娘拦住了瑟蕾西娅。
“请问你是教廷的圣女吗？”
瑟蕾西娅没有回答，但伊莉雅的剑握得更紧了些。
面前的猫娘似乎得出了答案，面色瞬间变了。她原本攥着衣角的手猛地松开。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底的最后一丝希冀碎成了冰冷的恨意。
“果然是你们。”猫娘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的针，扎得人耳膜发疼，“教廷的圣女，高高在上的圣光宠儿，也会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北境？”
这话一出，周围亚人们的窃窃私语声陡然变大，那些 打量的目光瞬间变得灼热而凶狠。
一个长着狼尾的汉子往前跨了一步，粗糙的手掌攥着根锈迹斑斑的铁棍，声音粗砺如砂纸：“别装模作样了！你们这些教廷的人，和扎尔顿那帮贵族有什么两样？嘴上说着众生平等，背地里却把我们亚人当成可以随意买卖的牲口！”
“我姐姐被卖到城主府当女仆，就因为打翻了一杯酒，被活活打死扔进了乱葬岗！”
一个兔耳少女挤到人群前，眼眶通红，声音里带着哭腔，“圣骑士长的剑不是能斩妖除魔吗？怎么不斩了扎尔顿那个畜生？怎么不斩了你们这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教廷走狗？”
“我们现在都还都吃不饱！”
咒骂声、控诉声像潮水般涌来，有人捡起地上的石子和烂菜叶，狠狠朝她们扔过来。
瑟蕾西娅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银白色的发丝从兜帽边缘露出来，引得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伊莉雅将瑟蕾西娅和米菈死死护在身后，佩剑出鞘半寸，寒光凛冽，却迟迟没有挥下去。
她看着那些布满伤痕的脸，看着那些瘦骨嶙峋的孩子躲在大人身后，眼里满是恐惧和憎恨，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知道，这些亚人恨的不是她们两个，而是她们所代表的那个，默许奴隶制横行、视亚人生命如草芥的腐朽体系。
她也曾尝试过，但因为她不是圣女，虽掌权，但要向元老院负责。
元老院那群人为了讨好贵族，巩固自己的地位，早就没把亚人当人看了。
可是，她们怎么知道圣女的模样呢？
她突然想到了扎尔顿，这个死肥猪，定是他怕她们回去将他撤职，干脆定是他怕她们回去将他撤职，干脆先一步散布谣言，把脏水泼到她们身上！
伊莉雅的眸色骤然沉了下去，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扎尔顿这老狐狸，竟用如此阴毒的手段——他不仅要掩盖自己囚禁圣女的罪行，还要借亚人的手，让她们永远葬身于此。
“他是不是说，”伊莉雅猛地抬眼，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目光扫过面前愤怒的亚人，“圣女和圣骑士长来北境，是为了帮他镇压反抗的亚人，好让他继续买卖奴隶，中饱私囊？”
猫娘愣了一下，随即咬牙切齿地啐了一口：“没错！他的人昨天就在贫民窟里嚷嚷，说你们是他请来的帮凶，说要把所有反抗的亚人都抓去矿场挖一辈子矿！”
这话一出，人群的怒火更盛了。
石子和烂菜叶像雨点般砸过来，伊莉雅只能死死护着身后的两人，佩剑的寒光在暮色里闪着冷冽的光，却始终没有出鞘伤人。
“那我说我们是来帮你们的呢？”
瑟蕾西娅在背后大声喊道，但很快被伊莉雅厉声制止。
人群的动作顿了一下，很快就被质疑声掩埋：“你说你们是来帮我们的，先把粮食拿出来！”
“对，拿出来！”
“拿出来！”
瑟蕾西娅想要去发话，但被伊莉雅用手挡住，但伊莉雅转头看见瑟蕾西娅坚定的目光，伊莉雅转头看见瑟蕾西娅坚定的目光，伸出去阻拦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微微发颤。
她分明从那双眼眸里，看到了从未有过的决绝，那是一种冲破教廷桎梏、直面阶级痼疾的勇气，远比圣光更加灼热。
伊莉雅的喉结滚了滚，终究是缓缓放下了手，退到她身侧，将佩剑完全出鞘，寒光劈开喧闹的声浪，沉声道：“你们听她说。”
瑟蕾西娅深吸一口气，猛地摘下兜帽，银白的发丝在暮色里扬起，衬得她苍白的脸颊多了几分凛然。
她往前踏出一步，迎着那些愤怒的、怀疑的目光，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我虽现在没有粮食，但我有一条命，有一个圣女的身份。我以圣光之名起誓，今日我所见的亚人苦难，他日必百倍奉还于那些贵族！扎尔顿囚禁我，奴役你们，我会亲手将他送上断头台；元老院包庇权贵，漠视人命，我会带着你们的控诉，砸烂他们的议事厅！”
她的话音未落，人群里就响起一片嗤笑。狼尾汉子啐了一口：“空口白话谁不会说？我们要的是实实在在的活路！粮食！”
这时瑟蕾西娅突然想起来自己包里的红薯，赶忙掏了出来，那是临行前塞进去的，红皮上还沾着湿泥，圆滚滚的模样透着几分古怪。
瑟蕾西娅高举这红薯，朝着众人喊道：“这，便是活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