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萧景渊在庆功宴上求得赐婚,京城里便萦绕着喜庆的气息。九王府与苏府往来频繁,忙着筹备婚事,而这三个月的等待,于苏砚禾与萧景渊而言,竟成了难得的甜蜜时光。
萧景渊虽身兼摄征王之职,军政繁忙,却总挤出时间陪伴苏砚禾。有时是带她去京郊的药谷采药,看她对着奇花异草两眼发亮的模样;有时是在王府的月下对弈,听她笑言“你的棋风太急,该学学养生”;更多时候,是在她的“济世堂”外静静等候,看她身着素色医袍,耐心为百姓诊脉,阳光洒在她认真的侧脸,比任何珍宝都要耀眼。
这日,宫中传来旨意,中秋宫宴将邀百官携家眷赴宴,特意点明让摄征王妃展露才艺。苏砚禾收到消息时,正在为一剂新制的药膏调试配方,闻言只是笑了笑:“弹两首曲子罢了,不难。”
萧景渊却十分上心,亲自为她挑选了一架百年老杉木所制的古筝,琴弦温润,音色醇厚。“这是当年西域进贡的珍品,藏在国库多年,我特意求陛下赏了来。”他轻抚琴弦,“配你的技艺正好。”
苏砚禾指尖拂过琴弦,琴音清越如泉:“那我可得好好选两首曲子。”
中秋宫宴当晚,月华如水,倾泻在紫宸殿的琉璃瓦上。殿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皇帝与太后端坐主位,接受百官朝贺。苏砚禾随萧景渊入殿时,引来不少目光——如今的她,早已不是那个需要躲在哥哥身后的女子,一身月白绣金桂的宫装,衬得她气质清雅,眉宇间带着从容的气度,与身旁身披蟒纹朝服的萧景渊站在一起,竟是说不出的般配。
宴席过半,太后笑着开口:“听闻摄征王妃不仅医术精湛,琴技更是一绝,哀家倒想听听,也好让这中秋月夜更添几分雅趣。”
皇帝亦颔首:“既如此,王妃便弹奏一曲吧。”
苏砚禾起身谢恩,走到早已备好的古筝前。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殿内。看到三个哥哥欣慰的笑容,看到萧景渊眼中的鼓励,看到角落里苏甜嫉恨却无奈的眼神,最终,落在窗外那轮圆满的明月上。
指尖落,琴音起。
她选的第一首,是《百鸟朝凤》。
初时,琴声轻缓,似春风拂过竹林,引得雏鸟轻啼,叽叽喳喳,带着几分天真烂漫。渐渐的,节奏加快,琴声陡然拔高,如雄鹰振翅,冲破云霄;似黄鹂出谷,婉转清脆;又有孔雀开屏的华丽,百灵齐鸣的欢悦……最妙之处,她以指腹轻叩琴身,模拟凤凰清越的啼鸣,高远而威严,霎时间,仿佛整座宫殿都成了百鸟云集的梧桐林,群鸟朝贺,祥瑞自来。
殿内一片寂静,连呼吸都轻了几分。百官们屏息凝神,看着那个在琴前从容拨弦的女子,眼中满是惊叹。谁也没想到,这看似温婉的王妃,竟能将一曲古曲弹得如此气势磅礴,既有皇家气象,又不失自然生机。
皇帝抚掌赞叹:“好!这《百鸟朝凤》,弹出了我大兴盛世的气象!”
萧景渊望着苏砚禾的背影,唇角的笑意藏不住。他的禾禾,总能给人惊喜。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苏砚禾未起身,指尖稍顿,换了个轻柔的指法。这一次,琴音如月光淌入静水,温柔得能溺死人——她弹的,是《如愿》。
这曲子并非古曲,旋律却格外动人。没有《百鸟朝凤》的激昂,只有一种淡淡的倾诉,像母亲对孩子的低语,像恋人之间的承诺,像百姓对安宁的期盼。琴音里,有她穿越千年的迷茫,有初遇时的悸动,有等待边关捷报的焦灼,更有对如今安稳幸福的珍惜。
“你是遥遥的路,山野大雾里的灯,我是孩童啊,走在你的眼眸……”她虽未唱出声,旋律却分明在诉说着这份依赖与感恩。她想起萧景渊在风雪中说“等我回来”,想起他在庆功宴上立誓“一生一世一双人”,想起他为她挡下所有风雨,让她能安心做自己想做的事。
琴声渐高,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像是跨越了重重阻碍,终于迎来了圆满。“而我将爱你所爱的人间,愿你所愿的笑颜,你的手我蹒跚在牵,请带我去明天……”
萧景渊的心,在这一刻被狠狠撞了一下。他看懂了她眼中的情意,听懂了她琴声里的“如愿”——她的如愿,是遇见他,是与他相守;而他的如愿,何尝不是护她周全,与她共度余生?
一曲终了,殿内静得落针可闻。太后擦了擦眼角:“这曲子……哀家虽未听过,却听得心里暖烘烘的。好孩子,你这是弹给景渊听的吧?”
苏砚禾脸颊微红,起身行礼:“回太后,此曲名《如愿》,愿国泰民安,愿天下有情人皆得所愿。”
皇帝龙颜大悦:“说得好!赏!赐摄征王妃黄金百两,云锦千匹!”
宫宴散去时,月色更浓。萧景渊牵着苏砚禾的手,走在回宫的石板路上,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
“《如愿》……”他低声念着,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禾禾,有你,我便如愿了。”
苏砚禾抬头看他,眼中映着月色与他的身影:“我也是。”
三个月的等待,在每日的相处与期盼中悄然流逝。婚期那日,京城十里红妆,鼓乐喧天。苏砚禾穿着凤冠霞帔,坐在花轿里,手里紧紧攥着那枚萧景渊送她的平安符,听着外面百姓的欢呼,嘴角的笑意从未落下。
拜堂时,萧景渊掀起她的盖头,四目相对,他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禾禾,往后余生,请多指教。”
苏砚禾望着他,眼中闪着泪光,却笑得灿烂:“景渊,同喜。”
洞房花烛夜,红烛高燃。萧景渊执起她的手,轻轻吻在她的无名指上。那里,戴着他亲手打造的玉戒,刻着彼此的名字。
“还记得中秋宫宴上的《如愿》吗?”他低声问。
“记得。”
“那便是我对你的承诺。”他拥她入怀,“我会护你所爱,圆你所愿,一生一世,绝不相负。”
苏砚禾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怀抱的温暖,轻声道:“我也是。”
窗外,月光正好,桂香浮动。琴音已歇,情意却在岁月里绵长。这场始于意外的穿越,这场跨越了风雨的爱恋,终于在这一刻,尘埃落定。往后,他是权倾朝野的摄征王,她是妙手仁心的王妃,他们将一起守着大兴的山河,一起经营着温馨的小家,将“如愿”二字,写成一生一世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