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革命第七部
能量補充劑帶着一股金屬和薄荷混合的怪異味道滑入喉嚨，那股灼熱感簡直像是生吞了一塊燒紅的烙鐵。壓縮乾糧硬得能崩掉牙，阿虛一邊費力地咀嚼，一邊在心裏瘋狂吐槽："這玩意兒真的不是從哪個報廢機牀底下摳出來的零件嗎？生產日期該不會是人類發明火之前吧？"
身體的疲憊感稍有緩解，但精神上的透支，以及剛纔生死搏殺留下的印記，卻像是刻進了骨髓裏。他握着白夜橫刀，感受着刀柄那溫潤如玉的觸感，忍不住又開始胡思亂想："這刀要是拿去當鋪能當多少錢？夠我吃多少碗草莓巴菲？"
一小時，分秒不差。
凌霜猛地睜開雙眼，那雙眸子在昏黃的光線下亮得駭人。她腳邊的光虎"小山君"同步起身，琥珀色的瞳仁鎖定了阿虛，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呼嚕聲。
"休息時間到！"凌霜的聲音洪亮如鍾，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菜鳥，你以爲握着把好刀就能橫行霸道了？告訴你，現在的白夜橫刀在你手裏，就跟三歲小孩拿着絕世好劍沒什麼區別！"
她大步走到阿虛面前，工裝靴踩在金屬碎屑上發出刺耳的聲響："心獸武器化，是'體'。而駕馭武器的'術'，是'用'。今天，老孃就教你什麼叫真正的'斬'！"
她並指如刀，隨意地向旁邊一截碗口粗的鏽蝕鋼管揮去。沒有光芒，沒有破空聲，但那截鋼管卻應聲而斷，斷口平滑如鏡。
"看清楚了嗎？"凌霜收回手指，眼神凌厲，"'斬'不是靠蠻力，也不是全靠武器的鋒利！是你這個持刀者的意志！是你的精神！是你的殺氣！"
她開始講解最基礎的握刀姿勢，每一個細節都要求到極致："手腕要穩！手臂要沉！腰腹發力！呼吸要配合出刀的節奏！把你所有的意志都灌注到刀鋒上！"
接下來的訓練，簡直是一場噩夢。
一個最簡單的斜斬動作，阿虛需要重複上千次。凌霜的怒吼聲在整個鋼鐵墳場迴盪："慢了！太慢了！你這速度連老太太拄柺杖都比不上！"
"呼吸亂了！你是要斷氣了嗎？！"
"手腕抖什麼抖？得了帕金森嗎？！"
汗水像瀑布一樣從阿虛額頭流下，浸透了他破爛的衣衫。肌肉在哀嚎，手臂腫得幾乎握不住刀。有好幾次，他累得幾乎要跪倒在地，卻在凌霜兇狠的目光中咬牙堅持。
"媽的...這女人是魔鬼轉世吧..."阿虛一邊機械地揮刀，一邊在心裏哀嚎，"這簡直比連續打工二十四小時還要命啊..."
但漸漸地，在無數次重複後，一種奇妙的感覺開始涌現。在某一次揮刀的瞬間，他感覺自己與白夜橫刀之間彷彿打通了某種通道。刀不再是冰冷的金屬，而是他手臂的延伸，意志的具現。
這一刀揮出，軌跡流暢自然，刀鋒破空的聲音清脆悅耳，甚至隱隱帶起了一絲銳利的氣息。
"停！"凌霜突然喝道。
阿虛保持着揮刀的姿勢，大口喘着氣，疑惑地看向她。
凌霜走到他面前，仔細打量着他手中的白夜橫刀，臉上終於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不錯！總算有點樣子了！不過——"
她話鋒一轉，指向鋼鐵墳場深處："光會揮刀有個屁用！真正的戰士都是在血與火中煉出來的！現在，給我去東邊三公里，把那裏所有的異常單位都清理乾淨！日落之前完成！"
阿虛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三公里？！師父你這是要我的命啊！"
"少廢話！"凌霜一腳踹在他屁股上，"要麼現在去，要麼我現在就打斷你的腿！你自己選！"
看着凌霜眼中毫不掩飾的兇光，阿虛嚥了口唾沫，認命地握緊橫刀："去...我去還不行嗎..."
"我會在暗處盯着。"凌霜補充道，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別指望我會救你。要是連這種程度都撐不過去，死了也是活該！"
阿虛打了個寒顫，轉身走向那片更加危險的區域。陽光透過濃厚的陰霾，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顯得格外淒涼。
等他走遠後，凌霜對腳邊的光虎說道："跟上，記錄數據。我倒要看看，這小子到底有多少潛力。"
"吼。"小山君低應一聲，化作一道微光消失在陰影中。
......
鋼鐵墳場東側的實戰訓練，簡直是一場地獄之旅。
這裏的怪物比之前遇到的更加兇殘。有會噴射腐蝕液的反應釜怪，有擅長偷襲的金屬潛行者，還有成羣結隊的小型機械蜘蛛。每一次遭遇都是生死搏殺。
"臥槽！這玩意兒的口水比濃硫酸還猛！"阿虛一個狼狽的翻滾，躲開一灘冒着白煙的腐蝕液，反手一刀將怪物劈成兩半。
"左邊！小心！"白鴉的預警在腦海中響起，他下意識地側身，一道寒光擦着他的鼻尖掠過。
汗水、血水、污水泥濘地混在一起，身上的傷口火辣辣地疼。但奇怪的是，在生死關頭，他的頭腦反而異常清醒，手中的橫刀也越來越得心應手。
在一次被三隻潛行者圍攻時，他福至心靈，手腕一轉，刀鋒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如同白鴉展翅，瞬間化解了所有攻擊。
"漂亮！"隱藏在暗處的凌霜忍不住在心裏讚歎，"這小子的戰鬥天賦確實驚人。"
日落時分，阿虛拖着幾乎散架的身體回到集合點。他渾身是血，衣服破爛不堪，但眼神卻像經過千錘百煉的刀刃，閃着寒光。
凌霜已經等在那裏，腳邊放着飲水和一套乾淨的工裝。
"清理進度百分之八十七，擊殺目標二十一，負傷七處。"她報出一串數據，指了指地上的東西，"收拾乾淨，今晚在這裏過夜。"
阿虛默默地坐下處理傷口，動作因爲疲憊而有些笨拙。
凌霜看着他，突然問道："小子，你知道'革命'是什麼嗎？"
阿虛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回答："歷史書上說，是推翻舊制度建立新秩序..."
"放屁！"凌霜粗暴地打斷他，"那些都是狗屁！真正的革命，是要用血與火來澆鑄的！"
她的眼神變得無比銳利："我們所在的這個世界，被一個叫做阿賴耶識的系統控制着。它就像個巨大的吸血蟲，靠吸食所有人的'可能性'爲生。而我們——"
她指着阿虛手中的橫刀，聲音鏗鏘有力："就是要用手中的刀，把這個該死的系統砍個稀巴爛！"
阿虛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手裏的繃帶都掉在了地上。
凌霜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個狂野的弧度："歡迎加入革命第七部，菜鳥！從今天起，你就是這場永恆戰爭中的一員了！"
夜色漸濃，鋼鐵墳場中只剩下風聲嗚咽。阿虛看着手中的白夜橫刀，又看了看眼前這個狂氣四溢的女人，突然覺得手中的刀變得無比沉重。
"那個...師父..."他弱弱地開口，"咱們組織...包五險一金嗎？"
凌霜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震天動地的大笑："五險一金？小子，咱們乾的可是掉腦袋的買賣！要麼功成名就，要麼死無全屍，哪來的五險一金！"
阿虛看着夜空，長長地嘆了口氣："我就知道...這打工待遇也太差了吧..."
（第三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