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赤焰的邀請
觀摩完那場冰與火的巔峯對決後，阿虛感覺自己像是被強行塞進了一個高速運轉的信息處理器，連續幾天都暈頭轉向地沉浸在覆盤與消化之中。凌霜與赤焰戰鬥的每一個細節，能量碰撞的微妙節點，攻防轉換的精準時機，都在白鴉的輔助下被反覆解析、烙印在他的意識深處。
"這比高考複習還累人啊..."阿虛一邊揉着發脹的太陽穴一邊抱怨，"我當初要是這麼用功，早就考上重點大學了，何苦在這裏受這種罪..."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他確實感覺自己對戰鬥的理解上了一個臺階，彷彿推開了一扇新的大門，看到了一個更加廣闊而精妙的世界。就連平時最討厭的基礎訓練，現在做起來都多了幾分思考，偶爾還會嘗試着把觀摩到的一些技巧融入進去，雖然大多數時候都以失敗告終。
"師父那招是怎麼用來着？"他對着訓練假人比劃了半天，最後無奈放棄，"算了算了，我這種凡人還是老老實實練基礎吧..."
訓練依舊刻苦，但阿虛的心態已然不同。他不再僅僅是爲了生存而被動接受打磨，開始更主動地去思考、去嘗試，哪怕只是最粗淺的模仿。
這天下午，凌霜被秦部長臨時召去開會。阿虛難得有機會獨自訓練，正美滋滋地盤算着要不要偷個懶睡個午覺，或者去找蘇婉姐蹭點好吃的。他一邊做着基礎刀術練習，一邊在心裏盤算着待會兒的摸魚計劃。
"完成這組練習就去休息..."他自言自語，"反正師父不在，偷會兒懶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就在他完成一組連貫劈砍，收刀調息，準備開溜之時，訓練室的門悄無聲息地滑開。一股熟悉的、帶着熱力的氣息瀰漫進來，瞬間打破了阿虛的摸魚計劃。
阿虛警覺轉身，橫刀下意識橫在身前，看到赤焰正倚在門框上，雙手抱胸，笑吟吟地看着他。她今天沒穿作戰服，只是一身簡單的紅色便裝，少了幾分戰場煞氣，多了幾分慵懶風情，但那眉宇間的張揚依舊奪目。
"警惕性不錯嘛，小子。"赤焰挑眉，目光掃過他手中雪亮的橫刀，"刀也練得像模像樣了，凌霜倒是沒藏私。"
"赤焰隊長。"阿虛收起橫刀，白鴉形態在肩頭凝聚，微微頷首行禮，心裏卻在瘋狂吐槽："這位大姐怎麼又來了？該不會是來找茬的吧？我今天的摸魚計劃啊..."
"別那麼拘謹。"赤焰擺擺手，邁着優雅的步子走近，饒有興致地打量着他，尤其是他肩頭眼神靈動的白鴉，"說起來，咱們也算有點緣分。我看過你的訓練記錄，也旁觀過你和凌霜的對練...說實話，你比我想象的更有潛力。"
她頓了頓，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那雙桃花眼中閃爍着真誠（至少看起來是）的光芒："阿虛，有沒有興趣...來我們第三序列？"
阿虛心中一動，面上卻不動聲色："赤焰隊長，我是第七序列的隊員，是凌霜師父的弟子。"他心裏卻在想："這位大姐該不會是認真的吧？挖牆腳挖到師父頭上來了？"
"我知道，我知道。"赤焰一副"我懂"的表情，"凌霜對你是有知遇之恩。但小子，你要想清楚，留在第七序列，你能得到什麼？凌霜是個好戰士，沒錯，但她是個獨行者，她不懂，或者說不屑去經營一個團隊！你看看第七序列，除了你，還有誰？"
她的語氣帶着煽動性："但我們第三序列不一樣！我們人多，資源足，任務多，機會也多！在那裏，你能接觸到最前沿的戰況，能和各種各樣的強者並肩作戰，能更快地積累功勳和資源！最重要的是——"
她直視着阿虛的眼睛，語氣加重："在我們序列，像你這樣的好苗子，會得到傾力培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什麼都靠你自己去拼，去悟！凌霜能給你的，我都能給；她給不了你的，比如一個強大的團隊支撐，我也能給！"
這番話確實極具誘惑力。阿虛不得不承認，赤焰描繪的前景，對於一個渴望快速成長、獲取力量的少年來說，很有吸引力。第七序列的冷清與第三序列的熱鬧（從赤焰的描述來看），形成了鮮明對比。他甚至開始想象，如果去了第三序列，是不是就不用天天被凌霜往死裏操練了？是不是就能有更多時間摸魚了？
見阿虛沉默，赤焰以爲他心動了，笑容更加明媚，甚至帶上了一絲曖昧："而且，我們序列的姑娘們，可都比凌霜那塊冰山有趣多了哦？怎麼樣，考慮一下？只要你點頭，剩下的事情，姐姐我來解決。"
阿虛擡起頭，看着赤焰那看似真誠熱情，眼底深處卻依舊帶着一絲算計和勢在必得的眼神。他想起了凌霜冰冷的警告，想起了她擋在自己身前對抗高層覬覦的背影，想起了她那句"沒有我的命令，你敢死試試看"，甚至想起了她雖然嚴厲卻從不玩這些彎彎繞繞的性格。
也許第七序列人少，資源緊張，師父也嚴厲得不近人情。但那裏有毫無保留的教導（雖然方式殘酷），有在關鍵時刻毫不猶豫的維護，有一種無需言說的、冰冷的信任。而且，以他這種懶散的性格，要是在第三序列那種人多眼雜的地方，估計早就被人生吞活剝了。
他深吸一口氣，眼神恢復了平靜，對着赤焰微微躬身：
"多謝赤焰隊長的厚愛。但是，我既然拜了師父，入了第七序列，就不會改換門庭。師父的教導之恩，第七序列立足之地，阿虛不敢或忘。"
赤焰臉上的笑容瞬間淡了下去，眼神微冷："小子，你可想清楚了？跟着凌霜，前路艱險，說不定哪天就..."
"赤焰。"
一個冰冷的聲音從訓練室門口傳來，打斷了赤焰的話。
凌霜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那裏，會議似乎結束了。她臉色如常，但眼神比平時更加銳利，如同冰錐般刺向赤焰。
"我的地方，不歡迎你。我的弟子，更不是你該碰的。"凌霜的聲音不高，卻帶着不容置疑的驅逐意味。
赤焰轉過身，面對凌霜，臉上重新掛起挑釁的笑容："怎麼？怕我挖走你的寶貝徒弟？凌霜，你要是真爲他好，就該給他更好的選擇，而不是把他綁在你的破船上一起沉..."
"滾。"凌霜直接打斷她，一個字都懶得多說。
赤焰冷哼一聲，知道今天是不可能有什麼結果了。她再次深深看了阿虛一眼，那眼神意味不明，隨即甩了甩頭髮，轉身離開，留下一句飄在空中的話：
"小子，機會我給過了。希望你別後悔。"
訓練室內恢復了安靜。
凌霜走到阿虛面前，看着他，什麼都沒問，只是淡淡地說："五十組負重深蹲，現在開始。"
阿虛："......是，師父。"
他心裏哀嚎："我就知道！這兩個大姐打架，爲什麼倒黴的總是我！我的午休啊！我的摸魚時間啊！"
但他沒有任何猶豫，立刻執行命令。他知道，這就是師父的方式。不需要言語的肯定，一切的信任與認可，都融在這看似不近人情的訓練裏。而且他隱約覺得，要是剛纔真的答應了赤焰，現在等着他的恐怕就不是深蹲這麼簡單了...
他扛起沉重的槓鈴，一下一下地蹲起。汗水很快流淌下來，但他心中卻一片清明。
赤焰的邀請，像一面鏡子，讓他更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選擇和堅守。雖然第七序列又冷清又辛苦，師父又嚴厲，但至少在這裏，他可以安心地做一條偶爾偷懶的鹹魚，不用擔心被人揹後捅刀子。
他的路，在第七序列，在這個冷如冰山卻重如山嶽的女人身後。雖然這條路註定不會輕鬆，但至少...比較適合他這種怕麻煩的性格。
"算了，"他一邊蹲起一邊自我安慰，"至少在這裏，偷懶被發現了也就是加練，要是在那邊，指不定被怎麼算計呢..."
（第九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