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笨拙的溫柔
自打上次在醫療室被蘇婉當面揭了老底,凌霜整個人就陷入了一種詭異的低氣壓。要說訓練量吧,那是一點沒減,該往死裏操練還是往死裏操練,但至少不再動不動就掏出那雙嚇死人的大手炮往阿虛身上轟了。這對阿虛來說簡直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他終於不用每天提心吊膽,擔心自己會變成訓練場上的烤雞或者冰雕。
"呼——總算能喘口氣了。"某天訓練間隙,阿虛四仰八叉地癱在訓練場邊上,活像條曬在沙灘上的鹹魚,連手指頭都懶得動一下,"再那麼練下去,我這條老命遲早要交代在這裏。話說回來,師父這幾天是怎麼了?該不會是更年期提前了吧?"
白鴉在他肩頭有氣無力地叫了一聲,表示贊同。這些天它也跟着主人受了不少罪,羽毛都黯淡了幾分。
不過變化還是有的,而且相當明顯。最直觀的就是每次高強度訓練結束後,蘇婉總會"恰巧"路過訓練場,然後不由分說地把累成死狗的阿虛拎去醫療室進行全方位治療。那治癒術暖洋洋的,比泡溫泉還舒服,每次都讓阿虛舒服得直哼哼。
"蘇婉姐,你今天又'順路'啊?"某次治療時,阿虛眯着眼睛享受那柔和的綠色光芒,懶洋洋地問道,"你這順路的頻率是不是太高了點?"
蘇婉抿嘴一笑,手上的治癒光芒不停:"有人特意囑咐要照顧好你,我可不敢怠慢。"
阿虛心裏門兒清,在這基地裏能讓蘇婉姐這麼上心的,除了他那彆扭到極點的師父還能有誰?他忍不住在心裏吐槽:"師父啊師父,你要關心人就直說嘛,這麼拐彎抹角的,累不累啊?"
更讓他意外的是凌霜本人那些細微的變化。這天他做精神力抗幹擾訓練,累得眼前直冒金星,感覺整個人都要虛脫了。就在這時,一瓶冰涼的高級能量劑"砰"地一聲砸在他面前的操作檯上,嚇了他一跳。
"不喝就倒掉。"凌霜冷着臉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那背影僵硬得像是被人拿槍指着似的。
阿虛拿起那瓶限量版能量劑,看着包裝上凝結的水珠,哭笑不得:"師父,您這送溫暖的方式能不能溫柔點?差點把我心臟病嚇出來。這要是換個膽小的,估計直接就被您送走了。"
還有一次他在做高難度障礙穿越訓練時,一個不小心踩空了,眼看就要從數米高的模擬斷壁上摔個狗吃屎。電光石火間,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他下方,不是接住他,而是用一股巧勁將他下墜的力道卸開,讓他平穩落地,連個踉蹌都沒有。
等他驚魂未定地站好,凌霜早就回到了她原本的位置,抱着手臂,眼神淡漠地看着別處,只留下一句冰冷的點評:"平衡感這麼差,核心力量不足,以後出門別說是我教的。" 那語氣嫌棄得,彷彿剛纔那個瞬間出手救人的不是她本人。
阿虛撓撓頭,嘿嘿一笑,故意大聲說道:"師父,您要誇我就直說嘛,這麼拐彎抹角的,多累啊。我知道您就是不好意思承認關心我,沒事,我懂!"
凌霜被他這話噎得一時語塞,耳根子似乎微微發紅,最後只能冷哼一聲轉身走了。阿虛看着她略顯倉促的背影,忍不住偷笑——原來他這冰山師父也會不好意思,這發現簡直比中了彩票還讓人開心。
最絕的是有回他專心練習白夜橫刀的快速收放,全身心都沉浸在訓練中,完全沒注意到身後有個沉重的訓練器械正在滑落。眼看就要砸到後腦勺,那器械突然像撞到了一堵無形的牆壁,"哐當"一聲猛地彈開,摔在遠處。
他愕然回頭,正好看見凌霜若無其事地收回手指,還板着臉訓他:"訓練時連周圍環境都不注意,你是嫌命太長?"
"這不是有師父在嘛。"阿虛嬉皮笑臉地說,故意湊近了些,"我知道您肯定會救我的,對吧?"
凌霜被他這沒皮沒臉的樣子氣得直瞪眼,最後只能丟下一句"加練十組"就匆匆離開。阿虛看着她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得更加開心了。這些笨拙的關心方式,跟凌霜平時雷厲風行、殺伐果斷的作風形成了鮮明對比,反而顯得格外可愛。
蘇婉來送藥時,看着阿虛明顯好轉的氣色,滿意地點點頭:"看來那頭倔驢總算開竅了,雖然方式還是這麼彆扭。"
阿虛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懶散地靠在椅背上:"是啊,雖然方式奇葩了點,不過這纔是咱們師父嘛。要是哪天她突然變得溫柔體貼,我反而要懷疑是不是被什麼奇怪的東西附身了。"
他望着訓練場另一端那個依舊冷着臉、一絲不苟地指揮訓練的身影,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這座冰山雖然冷硬,但偶爾透出的一絲暖意,反而更讓人珍惜。就像在寒冬裏突然照進來的一縷陽光,雖然微弱,卻格外溫暖。
"算了,既然師父都在努力改變,我也得加把勁才行。"阿虛站起身,活動了下筋骨,"至少得對得起那些限量版能量劑啊,一瓶估計夠我買一年份的草莓牛奶了。"
雖然前路還長,挑戰還多,但至少現在,訓練場上不再只有冰冷的汗水和殘酷的對抗,還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笨拙的溫情。這種感覺,還挺不賴的。
(第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