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赴深淵
赤焰被派往"深淵迴廊"的消息，就像在滾燙的油鍋裏潑進一瓢冷水，在第三序列內部炸開了鍋。阿虛這幾天在食堂吃飯時，明顯感覺到氣氛不對。
"喂，你發現沒？第三序列那些人最近安靜得嚇人啊。"阿虛一邊扒拉着盤子裏的糊狀營養餐，一邊對肩頭的白鴉小聲嘀咕，"該不會是受刺激太大，集體抑鬱了吧？"
白鴉歪着頭，琉璃色的眼瞳中閃過一絲疑惑。
最初的震驚過後，第三序列的隊員們像是換了個人。他們不再像以前那樣張揚吵鬧，每個人的眼神都變得銳利而沉默，行動間帶着一種壓抑的、即將噴發的火山般的氣勢。阿虛有次在走廊上碰到一隊第三序列的人，差點被他們身上那股肅殺之氣嚇得貼牆走。
"我的媽呀，"阿虛拍着胸口，"這羣人該不會是要造反吧？"
這天深夜，阿虛因爲白天訓練時總也掌握不好某個能量回路，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可惡，憑什麼那個破迴路就是搞不定..."他煩躁地坐起來，"算了，去訓練場再練練，總不能被師父罵是廢物。"
當他路過基地一個相對偏僻的物資調度出口時，卻看到了令他目瞪口呆的景象——
昏暗的燈光下，數十名第三序列的隊員正井然有序地登上一艘經過改裝、塗裝被刻意抹去編號的大型運載艦。他們全副武裝，臉上塗着僞裝油彩，眼神決絕，沒有人說話，只有裝備碰撞發出的輕微金屬聲和沉重的腳步聲。
"我靠！"阿虛趕緊躲到陰影處，"這是要搞大事啊！該不會是要去劫獄吧？"
他仔細一看，認出了之前支援任務時那個帶隊感謝他的壯漢，還有其他幾個面孔熟悉的第三序列骨幹。他們這是要集體違抗命令，去深淵迴廊營救赤焰！
"瘋了瘋了，這羣人絕對是瘋了！"阿虛看得心驚肉跳，"深淵迴廊那種地方，去了不就是送死嗎？"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一股熟悉的冰冷氣息靠近。凌霜不知何時也來到了附近，隱在另一片陰影中，默默注視着這一切。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既沒有阻止的意思，也沒有支持的表示，只是靜靜地看着。
"師父怎麼也來了？"阿虛心裏直打鼓，"該不會是來抓人的吧？"
運載艦的艙門緩緩關閉，引擎發出低沉的轟鳴，開始預熱。這意味着，他們已經做好了出發的準備，無法回頭了。
就在艦船即將啓動的最後一刻，凌霜突然動了。她如同鬼魅般出現在艦船側方一個不起眼的檢修通道口，將一個不大的、密封的金屬箱扔了進去。通道口的一名第三序列隊員愣了一下，隨即迅速將箱子撈起，對着凌霜的方向，重重地點了點頭。
凌霜做完這一切，瞬間退回陰影，彷彿從未出現過。
"師父這是...在幫他們？"阿虛看得目瞪口呆，"不是說違反條例嗎？"
運載艦最終在低沉的轟鳴聲中，悄無聲息地滑出基地，融入外界的黑暗，朝着那個被稱爲"深淵迴廊"的死亡之地駛去。
阿虛躡手躡腳地走到凌霜身邊，小心翼翼地問道："師父，您剛纔那是...？"
"一些他們可能用得上的高能量補給和特殊醫療物資。"凌霜的聲音平淡無波，"私自調用，違反條例。"
阿虛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師父，您這口是心非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啊？明明就是在幫他們嘛。"
凌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阿虛立刻縮了縮脖子："我什麼都沒說！"
"他們...能回來嗎？"阿虛看着運載艦消失的方向，忍不住問道。雖然他不喜歡赤焰，但看着這麼多人爲了救她而去送死，心裏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凌霜沒有回答。她只是擡起頭，望着模擬夜空那虛假的星辰，良久，才低聲道：
"有時候，明知是赴死，也必須有人前往。這就是...'序列'的意義之一。"
阿虛嘆了口氣："這工作真是越來越危險了，不僅要打怪物，還要玩宮鬥，現在還得隨時準備去送死...我的退休計劃看來是遙遙無期了。"
他看着身旁師父那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孤寂與挺拔的身影，又想起那些第三序列隊員決絕的眼神，第一次如此深刻地理解到，在這個反抗系統的組織中，除了冰冷的規則和殘酷的訓練，還流淌着某種更爲熾熱、更爲執着的東西。
"算了，"阿虛搖搖頭，"我還是先想想怎麼搞定那個破能量回路吧。要是連這都搞不定，別說去深淵迴廊了，怕是連基地大門都出不去。"
今夜，第三序列集體奔赴深淵。而阿虛，還得繼續跟他的訓練死磕。
"師父，"他突然想到什麼，"既然您都違反條例幫他們了，那明天我的訓練量能不能稍微...減輕那麼一點點？"
凌霜一個冰冷的眼神掃過來："加練二十組。"
阿虛："......當我沒說。"
（第十五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