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处于惊愕中的奈奈子,看到了更令她毛骨悚然的景象——
“啊啊啊啊啊!”她此生从未发出过如此尖锐的叫声。
一只巨型蟑螂挤爆了美术室的前门,向她急速爬来。扁平的腹部剧烈起伏,触角疯狂摆动,所过之处的画架桌椅全被撞飞。
“不行…得逃走…这是星吧,杰克还在教室里…”
即便面对犬养英见时都未曾感到这般恐惧,奈何眼前是她最害怕的生物,还是放大版的!奈奈子想跑,双腿却不听使唤了。
“神乐同学!!!快跑!”
奈奈子迅速把头转向声音来源。
同样面色紧张的喜多川老师手中举着手办。
那手办绽放金光…
瞬间,一阵疾风从奈奈子面前掠过!
紧接着,巨型蟑螂褐色的甲壳上爆出沉重巨响。
等烟尘散去之时,一个与喜多川老师同样瘦削的男子正以挥出拳的姿势立在蟑螂与奈奈子之间。
“没事吧,这位lady。”
男子回头,金发碧眼,是个外国人。他身材矮小,身着印有美国英雄电影《超级人》同款S标志的服装。
“奈奈子,快跑!”喜多川景胜大喊。
奈奈子含泪点头。
蟑螂再次蠕动,触须的摆动令人作呕。
金发男子摆出拳击架势,但蟑螂并未向他冲去,反而撞塌后门,落下的碎石彻底封堵了出口——如今前后门皆被堵死。
“Damn,这东西还挺聪明。怎么办,阿胜?”
“尝试打死它!纳什!注意别伤到那个女生!”向名为纳什的金发男子下达指令后,喜多川示意奈奈子躲到讲台。
确认两人安全隐蔽后——
“All right,看我的!”
纳什深吸一口气,瘦小身躯微微下沉,双腿猛然发力!
“砰!”
地面传来闷响,他原站立处留下细微裂痕。凭借惊人弹跳力,他如炮弹般冲天而起,瞬间与天花板吊灯齐平,金发在灯光下划出耀眼轨迹。
“吃我一拳,你这臭虫(You bug)!”
他高喊着,右拳紧握,臂肌贲张,带着破空之声狠狠砸向巨型蟑螂头部!
“咚——!”
沉闷巨响在美术室内回荡。蟑螂巨大的头颅被这一拳打得猛偏,沉重身躯踉跄横移数步,撞翻整排画架,发出哗啦声响。
纳什甩着手,“狗*(shit),这玩意儿壳真硬。”
蟑螂在地上挣扎片刻,正当以为它将发动新一轮攻击时,它竟张开翅膀直扑纳什上方的天花板!
方才的全力跳跃让纳什双腿略显迟钝。面对坠落的石板,他已来不及闪避。
“Fu*k.”
他举起右拳,准备击碎天花板——这是喜多川景胜通过共鸣传达的决策。
砰!拳头与天花板碰撞发出沉重闷响。
尽管他击碎了部分石板,碎块仍将他掩埋。
蟑螂甚至在碎石堆上跳了跳,将堆积物踩得更实。
“喜多川老师!我也是月!请帮我争取逃回教室的时间!我的星在教室里!”奈奈子急促地说,眼中交织恐惧与决绝。
喜多川眼中掠过一丝惊讶,旋即化为果断。“明白。”他重重点头。
随即与纳什深度共鸣。
纳什艰难地从石堆中伸出一只手,抓起一大块建筑碎块,精准掷向正门——
堵塞物被瞬间清开。
喜多川景胜冲出讲台,抓起碎石砸向蟑螂,同时高声呼喊:“看这边!蟑螂!”
蟑螂猛地扑来,将他重重压倒在地。
“老师!!”奈奈子惊恐地大喊。
“快走!”喜多川景胜的语气首次如此严厉。
奈奈子咬牙全力奔出。
「虽然不知杰克自上次被枪之战神刺伤后恢复如何,但现在别无选择了…」奈奈子拼死冲向教室。
喜多川景胜被蟑螂死死压住,纳什一时无法脱身。
腿部的剧痛不断冲击神经,他拼命推搡巨型蟑螂,却只是徒劳。
蟑螂眼中红光一闪,喜多川下意识闭眼——
再睁眼时,眼前已是一片黑暗。
这是第几次躲在储物柜里了?
砰砰砰———
狭窄空间内回荡着暴烈的敲打声。
“喜多川~别躲了,我们知道你在储物柜里。天天躲这儿,以为我们不知道?”
他下意识蜷缩身体,双手紧捂耳朵。
外界的每一声敲击都震得他灵魂发颤。
“那你就一辈子躲在里面吧!只有你这种没爹没娘的瘦猴才会躲这儿。反正也不会有人来找你。”
一阵哄笑。
啪!
柜子被推倒,喜多川景胜随之摔倒,额头撞出肿包。
待外面终于安静,储物柜门却打不开了。任他呼喊、踹门,都无人回应——
教室里的人早已走光。
直至门缝也变成了黑色,也无人为他开门。
他蜷缩在储物柜里,四肢早已酸麻不堪。
泪水决堤了。
先是歇斯底里的大哭,渐转为小声的抽泣。
没差。
反而大哭更耗力气。
这会儿肚子也咕咕地响起来。
带着委屈与疼痛,他筋疲力尽地睡去。
“哥哥…哥哥…”
最终,是妹妹摇醒了他。
妹妹身旁站着保安。
“真是的,谁干的啊?你自己明天跟老师说一声,这样我们很为难的。”保安大叔皱眉道。
妹妹不见哥哥回家,特地来学校找。
“哥哥真是的,为什么不反抗?我讨厌这样的哥哥。”妹妹细心为哥哥上药,嘴上说着讨厌,漂亮眼眸中却满是担忧。
“姑姑今上夜班,我做了咖喱哦,热一下还能吃!”
喜多川景胜沉默不语,有什么堵在心口。这时肚子先说话了。
妹妹歪头笑了笑。
热好的咖喱摆在他面前。喜多川景胜毫不犹豫地狼吞虎咽。
饭后,妹妹洗完碗,悄悄靠近景胜,将几张叠好的纸塞进他手里。
景胜展开手掌——是两张千元纸币。
“这是真铃存的?”
喜多川真铃点头,眼睛弯成两条月牙。
“哥哥不是快生日了吗?你太瘦了,希望这些钱能让你买点好吃的。而且你不是喜欢超级英雄吗?我去模型店和特摄专门谷子店看了,但不知道哥哥具体喜欢哪个。所以交给哥哥自己选啦!抱歉抱歉~”
喜多川真铃抱住哥哥。“我希望哥哥天天开心。”
“明天再晚归我就告诉姑姑哦!”松开后,喜多川真铃叉腰指着哥哥,一本正经地说。
喜多川景胜仍沉默着,心中那份滞涩感始终能化解。
直至睡前,躺在上铺的喜多川景胜才扭捏地轻声说:
“谢谢你,真铃。”
“不客气哟,谁让我是世界上最好的妹妹嘛。”表面平静的喜多川真铃,其实在被窝里咯咯偷笑。
第二天。
喜多川景胜翘课了。他买下《宇宙超巨人坎达亚》的坎达亚模型,以及几本《重生的路易》漫画。
上午,他悠闲地躺在公园长椅上看新漫画。
下午,他在游戏厅消磨了近整个午后。
妹妹辛苦存的钱就这样花光了。
傍晚时分,夕阳将天空染成橘红。喜多川景胜心满意足地抱着装有坎达亚模型的纸袋和漫画走在归途。花光妹妹省吃俭用存下的钱,这份愧疚被获得“宝物”的短暂快乐冲淡些许。他拐进家附近的小公园,打算回家前再翻几页漫画。
正当他沉浸于《重生的路易》时,几个熟悉而厌恶的身影出现了。
“哟,这不是我们班的‘储物柜王子’吗?今天没躲柜子,倒有钱在这儿看新漫画啊?”
喜多川景胜全身僵硬,血液仿佛凝固。他下意识想藏起漫画,却已无济于事。
对方一把抢过漫画,随手翻看后嗤笑:“《重生的路易》?多大了还看小孩玩意儿?”身旁跟班随之哄笑。
“还…还给我……”喜多川声音微弱,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还你?行啊。”带头的学生用卷起的漫画敲打景胜肩膀,“哥们儿最近手紧,借点钱花花。买了这么多,肯定有剩吧?”
“没……没有了……钱都花完了……”景胜低头回避视线,手紧紧攥着装模型的纸袋。
“花完了?”对方显然不信,一把抢过纸袋,看到模型后讥讽,“你是小孩子吗?买这种垃圾。”他将模型扔给跟班,揪住景胜衣领,“掏钱吧,别骗人了。”
“真的……真的没有了……”恐惧让他几乎窒息。
“啧,真没有了?”带头者不满咂嘴,盯着瑟瑟发抖的景胜。
“那你告诉我,哪来的钱买这些?”
喜多川景胜闭口不答,躲避着他的目光。
“这钱…该不会是你妹妹给的吧?我在学校附近超市柜台看到个女孩,名牌写着喜多川。是你妹妹或姐姐?”他捕捉到景胜的反应,笑得愈发得意,“正好,我们直接找你妹妹‘借’点。她应该会乖乖给哥哥的朋友们些‘零花钱’吧?”
“不行!”景胜失声喊道,一股从未有过的强烈情绪冲上头顶。他自己受欺负可以忍,但绝不能把真铃卷进来!绝不容那些肮脏的手与话语玷污他唯一的妹妹!
“不行?”对方用力推他,将他掼倒在地,“轮得到你说不行?”
拳脚如雨点落下,景胜蜷身忍受熟悉的痛楚。
当几个混混觉得无趣,准备离开寻找真铃时,喜多川景胜用尽全身力气,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我说……不行……”声音依旧沙哑。
这次他们未加理睬,擅自收起漫画扬长而去。
临走前,一人一脚踩碎了坎达亚的模型。
丢下一句:“你不会以为自己是超级英雄吧?其实你就是个窝囊废,一天花光妹妹钱的败家子。”
“喜多川他妹是在学校旁边那家超市打工吧?”
“对对,好像那家超市是晚上八点下班,到时候去堵她。”
“我记得她长得挺标致,大哥你要不泡一下?”
听着渐远的议论声,恶心的感觉袭上喜多川景胜的心头,恶心到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