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蜷缩在床上,忍受着那阵阵来自小腹的绞痛,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深,旅店里其他房间的喧闹声也渐渐平息,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和身体里那个正在疯狂肆虐的恶魔。我痛得浑身发冷,冷汗浸湿了单薄的被褥,意识也开始涣散。我甚至开始胡思乱想:“自己会不会成为第一个因为来大姨妈而痛死的穿越者?”这个念头虽然荒谬,但在当时的我看来,却是那么的真实而可怕。
就在我痛得快要昏过去,眼前都开始出现重影时,房间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终于被“砰”的一声,从外面粗暴地推开了。
林澈像一阵携带着希望的旋风似的冲了进来。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是一路狂奔回来的。怀里抱着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东西,脸上还带着可疑的、不知是因为奔跑还是因为羞耻而产生的红晕。
“我……我回来了!”他气喘吁吁地,将怀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堆在了床边那张缺了条腿的破桌子上。
我忍着痛,用尽全身力气,勉强抬起头,向那堆他紧急采购回来的“战利品”看去。
桌上有一包用粗糙的棕色纸袋装着的、散发着淡淡草药和生姜混合味道的粉末,旁边还贴心地放着一小包红褐色的、看起来像是红糖的东西;还有一个用某种柔软的魔兽皮制成的、扁平的囊袋,我伸出手摸了摸,里面似乎装着某种能持续发热的魔法矿石,这大概就是这个世界的“暖宝宝”了;以及……一捆用干净的白色麻布仔细包裹着的、长条形的、看起来像是某种白色棉花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我指着那捆最可疑的棉花,有气无力地问。
“呃……”林澈的眼神开始飘忽,脸上的红晕更明显了,他不敢看我,只是盯着墙角,磕磕巴巴地解释道,“我……我刚才跑遍了半个西区,才找到一家还没打烊的药店。我问了那个……嗯……那个女店员,她说……这种情况,用这个是最好的。这是一种叫‘月光棉’的魔法植物纤维,吸水性特别好,也很干净卫生。”
他说得含含糊糊,但我几乎能立刻脑补出,他刚才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异世界药店里,对着一位陌生的女性,手舞足蹈地,描述一个“女性流血”的生理状况时,那副尴尬到脚趾抠地的社死场面。
一想到这里,我那因为疼痛而紧绷的心情,竟然……莫名地,有了一丝丝的放松。
他小心翼翼地把那捆“月光棉”递给我,然后……就那么直愣愣地,像一根木桩一样,站在我的床边,一脸“快用啊,用了就好了”的、充满了纯真与求知欲的表情,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接过那捆触感柔软的东西,也同样直愣愣地看着他。
我们就这样,在昏暗的灯光下,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足足有十几秒。尴尬的沉默在空气中弥漫,甚至盖过了我小腹的疼痛。
“你……”林澈似乎还没意识到问题的关键,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在干什么?快用啊。”
我用一种看无可救药的白痴的眼神看着他,然后有气无力地,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了几个字:
“你……是打算,亲眼看着我,把这个东西……放进去吗?”
“啊?!”
林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反应了过来!他的脸“轰”的一下,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连耳朵根都红透了。
“啊啊啊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什么都没想!我……我这就出去!我到外面等你!”
说完,他就像逃命一样,转身冲出了房间,还因为太过慌乱,差点被门口的门槛绊倒,最后还算贴心地,帮我把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给带上了。
听着他远去的、仓皇的脚步声,我才松了一口气。
我小心翼翼地确认了一下房间的门窗都已关好,没有任何可以偷窥的缝隙后,才掀开被子,拿着那个所谓的“月光棉”,开始研究它的用法。
这东西……前世的我虽然在各种渠道看到过一些科普和广告,但别说用了,连实物都没见过。看过归看过,我可从没有想过有一天,我自己也需要面对这个东西啊!它的构造、原理、使用方法……对我来说,完全是一个未知的领域。
而且……
我掀开睡裙,看着自己身下那个完全陌生的、属于女性的部位,一时间……竟有些难以鼓起勇气,去使用这个东西。
这也太……太羞耻了!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可恶,之前的落雪,到底都是怎么处理这种事情的啊?!这个世界的女性,难道天生就对这种事无师自通吗?!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一段冰冷而又充满屈辱的记忆,便不受控制地从身体深处浮现出来。
……
昏暗的庄园大通铺里,年轻的落雪同样因为生理期的到来而痛苦地蜷缩着。她向工头马丁请求一块干净的布,换来的却是一顿嘲笑和一顿鞭打。
“臭**,事真多!要用自己想办法!”
最终,她只能偷偷地从厨房里找来一块不知擦过什么的、还算能吸水的脏抹布,在夜里悄悄地清洗、晾干,然后反复使用……
我浑身打了个冷颤。那股记忆带来的屈辱和恶心感,瞬间压倒了我心中那点可悲的羞涩。
还好……还好这个世界有魔法。如果是在地球上这么做的话,恐怕早就得染上一身严重的妇科病了吧。
和她所承受的痛苦与绝望相比,我这点小小的尴尬和羞耻,又算得了什么呢?我至少还有人关心,还有干净的“月光棉”可以用。
我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虽然还是不得要领,手法也笨拙不堪,甚至好几次都弄疼了自己,但最终还是胡乱地使用了这个东西,虽然非常不舒服,但至少……暂时解决了流血的问题。
算了,明天……明天再找机会,向苏映雪姐姐请教一下正确的使用方法吧。
解决了最大的问题后,新的难题又来了。
我的内裤……
那条刚买的、崭新的纯棉内裤,已经彻底被血迹污染了。
那我明天……穿什么啊?!总不能接着真空上阵吧?!
就在我对着那条“阵亡”的内裤发愁时,林澈敲了敲门,在外面小声问道:“喂,好了没?我可以进来了吗?”
“……进来吧。”
林澈推门进来,看到我已经重新盖好了被子,才松了口气。他看着我愁眉苦脸的样子,又看了看被我扔在一旁的那条脏内裤,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从自己的行李里,翻出了一条……崭新的、叠得方方正正的、充满了阳刚之气的格子平角内裤。
“那个……”他把内裤递到我面前,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的、混合了尴尬与真诚的表情,“你要是不嫌弃的话……这个……你先将就一下?”
我看着那条充满了“兄弟”气息的格子内裤,又看了看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内心是崩溃的。
让我,一个狐娘美少女,穿男士内裤?!这是什么地狱笑话?!
“我发誓!”林澈看出了我的抗拒,连忙举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地保证道,“这条绝对是全新的!我刚买没多久,我一直压箱底,一次都没穿过!而且我刚才在外面,已经用清洁术仔仔细细地清洗过三遍了!”
听着他那真诚的保证,又看了看自己确实已经无裤可穿的窘境,我最终还是……屈辱地,从他手里一把抢过了那条内裤。
“转过去!”我用被子蒙住头,发出绝望的、闷闷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