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娜稳稳摆出起手式。
她注意到优恩的状态有些异常——他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周身开始涌动不祥的暗红色源流。
“源流·肾上腺素！”
暗红光芒骤然暴涨，优恩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
这是被列为禁术的魔女之术，他不久前在梦境中从贝露缇雅那里习得。
也算是不称职的金手指了。
术式强行刺激神经系统，将全身源流压缩爆发，能在十秒内获得超越等级的力量。
代价是之后会彻底脱力。
里昂在草丛中倒吸一口凉气，笔尖颤抖着记录：“这，这不会是禁术吧……这家伙不要命了吗？”
艾莉娜敏锐地察觉到危险，剑势微调转为守势。
她能感觉到优恩的气息正在以不正常的速度攀升，但同时也嗅到了术式中蕴含的毁灭气息。
两道身影如离弦之箭般交错而过。
剑光乍现的瞬间，金属碰撞声刺破夜空。
在那电光火石的瞬间，艾莉娜看到了令她终生难忘的景象。
优恩的身影化作一道暗红色的闪电，速度快到几乎撕裂空气。
他的瞳孔收缩如野兽，周身涌动的源流带着不祥的嘶鸣。那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速度与力量。
怪物。
这是她唯一的想法。
艾莉娜怔怔地站在原地，微微颤抖，只感觉手腕一阵发麻，佩剑便已脱手而出，“哐当”一声落在脚边。
草丛里的里昂疯狂记录着：“不可思议！铁级居然在正面对决中击落了大师级的剑！”
“这、这真的是铁级能达到的速度吗？禁术的增幅效果也太恐怖了！”
不远处的优恩单膝跪地，暗红色源流正在迅速消退。
他勉强用剑支撑着身体，脸色苍白如纸。
优恩瘫倒在地，感觉全身骨头都在哀嚎。
“这招'大运撞击'……以后还是少用为妙……”他艰难地喘着气，眼前阵阵发黑。
禁术的反噬如潮水般涌来，每一寸肌肉都在剧烈抽搐。
源力透支带来的虚弱感让他连抬起手指都做不到，喉咙里泛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呃……”他试图撑起身子，却再次跌回地面，“要死了……”视野开始模糊，耳边隐约传来艾莉娜急促的脚步声。
优恩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是：下次再逞强装逼，一定要选个舒服点的倒地姿势。
“刚才那是……”艾莉娜喃喃自语，仍沉浸在那一瞬间的交锋中。
她望向几乎虚脱的优恩，眼神复杂：“你……到底做了什么？”
但一旁的优恩已经不省人事了。
……
梦境如潮水般涌来。
优恩又看见了那个破旧的老式居民楼，母亲拎着行李箱决绝离去的背影。
父亲蹲在楼道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烟雾缭绕中是他佝偻的脊背。
还有妹妹总是抱着旧玩偶，坐在窗边望着楼下发呆的侧影。
“哥，等你考上大学……”
他拼命学习，熬夜做题，以为考上名校就能改变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录取通知书到来的那天，父亲第一次笑得那么开心。
然后……然后就是车祸，刺眼的灯光，还有这片陌生的异世界。
“我要回去！”
优恩在梦中嘶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我一定要回去！”
“你要回去哪？”
熟悉的声音让优恩缓缓睁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艾莉娜带着担忧的脸庞，再往上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天花板。
她银色的发丝垂落在他脸颊旁，带着淡淡的清香。
“你醒了？”艾莉娜轻声问道，手指还停留在他额前，“寝室已经关门了，今晚只能在这里将就一下。”
优恩这才发现自己正枕在少女的膝上。
他抬眼望去，艾莉娜的裙摆已经皱成一团，膝盖处明显泛着红痕。
“我……”
他刚想开口，却发现嗓音沙哑得厉害。
优恩注意到艾莉娜的疲惫的样子，显然在他昏迷时没少操心。
艾莉娜连忙递来水杯，动作有些笨拙：“那个……我看护理书上说，这样能让伤员舒服些……”
她顿了顿，声音渐渐低下去：“但你一直在说梦话，喊着要回去……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话说你怎么突然就倒下了啊？”
艾莉娜轻轻戳了戳他的额头，“让我很难办唉。”
她抿了抿嘴：“就这么想……想让我当你的仆人吗？”
“但那也不是你糟蹋自己的理由。”
她的语气突然认真起来。
优恩虚弱地笑了笑：“谢谢。”
艾莉娜连忙摆手：“没关系啦，换做别人也会这么做的。”
未必吧。
优恩在心里默默反驳。
这所学院里，真正会关心他死活的人恐怕屈指可数。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他轻声说，“那晚在森林里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早就被那个穿哥特裙的疯女人大卸八块了。”
艾莉娜歪着头：“你明明这么强，为什么不用刚才那招对付她呢？”
优恩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不可能的。这招只能短暂爆发，后果你也看到了。而且那时候……”
他叹了口气，“我的源流已经所剩无几了。”
“用了这招必死无疑。”
艾莉娜轻轻点头：“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不会追问那个禁术的来历。但你要答应我，以后尽量少用。”
优恩故作严肃地点头，眼底却藏着笑意：“遵命，会长大人～”
“那么现在，”他忽然凑近，调侃道，“你该告诉我，你现在的身份是？”
“我就是我啊……”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却在看到优恩促狭的笑容时突然想起赌约，脸颊顿时飞上红晕，“我……我是……”
“是什么？”优恩故意拉长语调，欣赏着她窘迫的模样。
“是……是你的仆人……”她声音细若蚊吟，几乎要把脸埋进衣领里。
“是专属贴身女仆才对～”优恩得寸进尺地补充。
“才不是！”艾莉娜羞恼地跺脚。
“难道名震王国的'苍银剑姬'要食言吗？”优恩又逼近一步，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来，叫一声主人听听。”
“主……主主……”
优恩坏笑着凑得更近：“主什么啊？说完整～”
“主……主人……”
她终于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出了这个词。
吱呀——
就在这时，医务室的门被推开了。
看到来人是谁，优恩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
炸缸了孩子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