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未完全散去，夏璃已经精神抖擞地站在了村口。她今天换上了一身艾莉娅为她准备的精灵旅行装——柔软的鹿皮短靴，墨绿色的束腰外衣，腰间挂着几个实用的小皮袋。银色的长发被她用一根发带简单束起，露出小巧的龙角。那条显眼的龙尾则被她努力收了起来——这是昨晚练习了半宿的成果。
“怎么样？”夏璃在艾莉娅面前转了个圈，“像不像个专业的侦察兵？”
艾莉娅上下打量她，眼中带着笑意：“很精神。不过……”她指了指夏璃头顶，“这个真的收不回去吗？”
夏璃摸了摸自己的龙角，有些苦恼：“试了好久，每次收回去都感觉怪怪的，好像少了点什么。加尔文叔叔说这是正常现象，要完全掌握化形还得需要时间练习。”
“其实不用勉强。”艾莉娅抬手轻抚夏璃的发顶微笑着说，“这样一看就知道是你。”
两人踏上了通往森林深处的小径。这不是夏璃第一次离开村子，但却是第一次以“调查者”的身份外出。她好奇地东张西望，时不时停下脚步，用她独特的空间感知去“聆听”森林的脉动。
“这里的空间……有点不顺畅。”夏璃蹲在一处溪流边，歪着头说。
“不顺畅？”艾莉娅也蹲下来，仔细观察着溪水与岩石。
“嗯，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里撕开过空间，虽然缝补回去了，但痕迹还在。”夏璃伸出爪子，在空气中虚划了一下，“很微弱，比‘低语溪涧’那边还弱。”
艾莉娅立刻从行囊中取出地图和羽毛笔，在那片区域做了标记：“能判断时间吗？”
夏璃闭上眼睛，仔细感知那片空间褶皱中残留的“回响”：“不久……大概十天以内？我还不确定，这个要问加尔文叔叔才知道怎么精确判断。”
“已经很厉害了。”艾莉娅认真记录着，“普通侦察兵根本察觉不到这种层次的痕迹。”
继续前行，夏璃又发现了三处类似的空间异常点。它们分布得看似随意，但艾莉娅在地图上标注出来后，却隐约形成了一条指向东北方向的轨迹——正是通往沉寂沼泽的方向。
“他们在沿途设立空间信标。”艾莉娅分析道，眉头微蹙，“这不是普通的侦察，这是在铺设某种通道或者锚点。”
夏璃摸了**前的龙鳞，它正散发着温和的暖意：“我们要跟过去看看吗？”
“不。”艾莉娅果断摇头，“泰兰娜姐姐说过，绝不离开安全范围。而且这些痕迹太新了，万一他们折返……”
话音未落，夏璃忽然竖起手指：“嘘——有人来了。”
她的空间感知捕捉到了远处微弱的振动。艾莉娅立刻拉着她躲到一棵巨大的古树后，同时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
几个呼吸后，三道轻盈的身影从林间掠过。那是三个精灵，穿着朴素的猎装，动作几乎没有声音。
“是哨站的侦察兵。”艾莉娅松了口气，从树后走出，举起手做了几个复杂的手势。
那三个精灵立刻停下，为首的男性精灵有着浅金色短发，眼神锐利。他也回了一串手势，然后才开口：“艾莉娅？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位是……”
他的目光落在夏璃身上，尤其是在她头顶的龙角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利恩队长，这是夏璃。”艾莉娅介绍道，“她是村子的客人，有特殊的能力能感知空间异常。我们是奉泰兰娜祭司之命，前来哨站请教一些问题的。”
她又转向夏璃：“这位是风语哨站的侦察队长，利恩·逐风。”
利恩微微点头致意：“空间异常？你们发现了什么？”
艾莉娅将地图递过去，指着上面标注的几处地点：“这些是夏璃感知到的空间褶皱点，时间在十天以内，形成一条指向沼泽的轨迹。”
利恩接过地图，仔细查看，脸色逐渐凝重：“十天以内……正好和我们在沼泽边缘发现的新痕迹时间吻合。”他抬起头，看向夏璃，“你能分辨出这些空间痕迹的性质吗？”
夏璃想了想：“感觉像是拉扯。不是完整的传送，更像是在这里‘钉’了一下，然后又‘拔’走了。”
利恩与另外两个侦察兵交换了一个眼神。
“空间锚点。”其中一个女性精灵低声说，“他们在标记路径。”
“先回哨站。”利恩收起地图，“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风语哨站巧妙地利用了一处天然岩洞。洞口被藤蔓和幻术结界完美掩盖，内部空间却相当宽敞。
此刻，夏璃正坐在哨站中央的木桌旁，面前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草药茶。几个哨站的精灵侦察兵围在四周，好奇地打量着她——当然，他们的目光大多很礼貌。
“所以，”利恩队长指着铺在桌上的大地图，“根据夏璃的感知和我们的侦察，可以确定至少有五股不同的虚空教团小队在过去半个月内活跃在这片区域。”
他在地图上点出几个位置：“这些地方他们停留时间最长，进行了某种仪式或布置。但这里和这里……”他又点了另外两处，“只是快速穿过。”
夏璃盯着地图，忽然说：“那五个停留时间最长的地方……空间皱痕也最深。”
“不仅如此。”那个叫瑟薇的女性侦察兵补充道，“我们在那些地方采集到了样本。土壤中的虚空腐化浓度异常高，而且有微弱的龙族能量反应。”
夏璃的注意力集中了起来：“龙族能量？”
“很陈旧，至少是几个月前的。”利恩说，“而且经过分析，能量中混杂着严重的腐化和扭曲……那应该属于某个被他们控制或改造的龙族。”
夏璃皱起眉头。她想起了加尔文提到的龙岛叛徒，还有那些窃取星辰核心碎片的堕落者。
“所以他们在用这个龙族的能量做什么事情。”她分析道，“那些空间锚点，那些仪式地点……是在搜寻对龙族能量有特殊感应的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夏璃身上。
“比如我。”夏璃平静地说，“或者星辰核心的碎片。”
“很可能。”利恩没有回避这个问题，“而且他们的搜索效率似乎不高。从痕迹来看，他们像是在盲人摸象。”
“说明那个被控制的龙族状态很差，或者碎片本身的共鸣很微弱。”瑟薇补充道。
夏璃盯着地图上的标记点，问：“他们最近一次出现是在哪里？什么时候？”
利恩指向地图东北角，靠近沼泽深处的一个位置：“三天前，这里。我们的一支侦察小队差点和他们撞上。对方有六个人，穿着黑袍，带着一个用黑布罩着的笼子——我们推测里面就是那个龙族。他们行色匆匆，很快就消失在沼泽深处了。”
“能带我去那里看看吗？”夏璃问。
艾莉娅立刻反对：“不行！太危险了！我们不清楚对方的详细信息。”
“我不进去沼泽。”夏璃解释道，“就在边缘，远远地感知一下。如果那里还有空间痕迹，我也许能‘读’到更多信息。”
她摸了**前的龙鳞：“而且我有这个。如果真的遇到危险，我们可以立刻传送回村子。”
利恩沉思了片刻，看向艾莉娅：“她说的有道理。那个地点就在沼泽边缘，我们可以在安全距离外观察。而且如果她能感知到更多信息，对我们会有很大帮助。”
艾莉娅最终叹了口气：“既然利恩队长都这么说了……那只能远远地看着。一旦有任何不对劲，我们立刻撤离。”
“我答应。”夏璃认真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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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时后，一行人悄无声息地抵达了一片布满苔藓的巨石区。从这里往前，地势逐渐走低，空气中开始弥漫着沼泽特有的潮湿气味。
“就是前面那片空地。”利恩压低声音，指向大约两百米外的一处林间空地。
夏璃闭上眼睛，将空间感知如同蛛网般向那片区域铺开。
起初，她只感觉到了一片混乱——那是大量生灵活动留下的普通痕迹，还有沼泽本身散发出的自然能量。
但很快，她捕捉到了别的东西。
三处明显的空间锚点，呈三角形分布。锚点之间还残留着细微的能量流动痕迹——那是一种让她本能感到不适的、冰冷粘稠的力量。
而在这片痕迹的中心……
夏璃的眉头微微蹙起。
她“看”到了一个极其微弱、几乎要消散的空间印记。那是某种生物被禁锢在狭小空间内时留下的痕迹。印记中混杂着痛苦和扭曲，还有一丝……熟悉的力量性质。
那是龙族的力量，但被污染了，扭曲了。
“怎么样？”艾莉娅轻声问。
夏璃睁开眼睛：“那里确实举行过仪式。三个空间锚点固定了一个临时结界，结界中心有一个龙族被禁锢过。他的力量被抽走了，用来驱动那个仪式。”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在用活体龙族做能源。”瑟薇的声音带着愤怒。
“不止。”夏璃继续说，“那个仪式的目标是在扫描。扫描这片区域有没有对龙族能量产生共鸣的东西。他们不是在‘搜寻’，而是在‘过滤’。”
利恩立刻明白了：“所以他们效率低下，因为这种方法只能覆盖很小的范围。”
“那个龙族的状态很糟。”夏璃补充道，“我能感觉到印记中的生命力已经很微弱了。”
艾莉娅握紧了夏璃的手：“我们得想办法。”
“但我们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利恩冷静地分析，“沼泽深处太大了，而且充满危险。”
“也许……”夏璃忽然抬起头，“也许不需要我们去找他们。”
她指向那片空地：“那个仪式留下了痕迹。如果我能反向解析那个‘扫描’的指向性……也许能知道他们在找什么，甚至能预测他们下一个可能去搜索的地点。”
利恩的眼睛亮了：“你能做到吗？”
“我可以试试。”夏璃不太确定地说，“但需要时间，而且要回到哨站，在一个安全安静的环境里慢慢解析。”
“那就这么办。”利恩果断决定，“我们立刻返回哨站。”
返回哨站的路上，夏璃一直很安静。她脑海中反复回想着刚才感知到的痕迹。
艾莉娅走在她身边，轻声说：“我们会找到办法的。”
“我知道。”夏璃握住胸前温热的龙鳞，“我只是在想……那个龙族是谁，为什么会落到他们手里。”
“等我们找到更多线索，也许就能知道答案了。”
回到哨站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岩洞里燃起了篝火，橘红色的火光在墙壁上跳跃。
夏璃盘腿坐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双手捧着辉光龙鳞，准备开始解析那些痕迹。
艾莉娅坐在她旁边，摊开笔记本准备记录。利恩和其他侦察兵围坐在稍远的地方，低声讨论着可能的行动方案。
夏璃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意识沉入那片残留的空间印记中。
解析，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