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夜空，那绝不是炸翻几个丧尸能造成的景象。
教会的教主目光锐利，一眼便锁定了翼空胸前的徽章与服饰——夏纪找来的魔导师。他正犹豫着是否冒险深入爆炸核心探查，翼空却猛地抓住他的手臂，猝不及防地将他向后推去！
“快跑！到安全的地方去！”翼空的声音短促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魔导师的指令无需质疑。教主反应极快，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与火光相反的方向疾奔。在牧师敏锐的感知力下，即使隔着层层林木，她也清晰地“看”到了那些正在发生恐怖异变的丧尸身影。
直到确认身处安全区域，几人才停下脚步，喘息未定。
牧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那些丧尸…它们在进化！”
形势急转直下：圣衣部队遭遇神秘势力拦截；丧尸进化到连魔导师都不得不暂避锋芒的程度；本该作为主力的进化者部队却迟迟不见踪影……众人仿佛已深陷绝境泥潭。
相较之下，翼空的心态反而轻松不少。他提前规划的撤退路线与尸群行进方向完全背道而驰，成功避开了变异丧尸的合围。
“我好像总是在逃跑呢。”翼空自嘲地嘀咕了一句。这实属无奈，他这个“魔导师”本就是冒牌货，仅凭着书本上的理论硬撑，什么秘术、法宝、道具一概没有，解决问题全靠临时抱佛脚和一点人脉关系。
“九，那些丧尸还剩多少？”翼空沉声问道。
“经过刚才那场爆炸，大约一半的丧尸被彻底消灭了，”九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伴随着卫星扫描的细微杂音，“但很不幸，估计仍有1700只左右发生了进化变异。”
翼空眉头紧锁：“这种变异丧尸的战斗力具体如何？它们能抵挡炸弹攻击，还有什么其他的能力？”
九的语气带着凝重：“呃……说实话，开始变得相当棘手了。这些变异体的身体强度极高，其攻击力甚至能对30厘米厚的特种装甲造成有效伤害。以你现在的状态……正面硬碰恐怕不太行。”
一旁的琉璃忍不住发问：“所有的丧尸明明都聚集在这里了！法术协会的人呢？为什么没有正规军队来清理它们？”她的疑问直指核心。
的确，沙凪曾透露过，法术协会眼下能调动的术士兵力约在三千之数。如此规模的尸群聚集，若协会正与之对抗，战场上不可能毫无动静。
教主沉重地接口：“大概率是被拦截了。我们教会的支援力量同样遭遇了阻击，对方实力……在我之上。”
“拦截？”翼空敏锐地抓住关键点，“是在你们对付丧尸的路上拦截的？”
“是的，”教主肯定道，“对方身着黑衣黑袍，身形是女性模样。”
翼空脑中立刻浮现出那个曾高速向他冲来的黑色斗篷身影——同样也是女性！一股寒意悄然升起。在这个国家，教会可是能与法术协会分庭抗礼的庞大组织，竟有势力能同时掐断两家的支援？
且不论教会自己的军队，虽然夏纪和希尔维嘉不在，但就凭法术协会那三千名术士，也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能同时拦下教会和协会的援军，这幕后黑手的实力……难道是国外的势力？
翼空迅速梳理着情报：这片大陆上，除了他所在的新共和国，还盘踞着六个国家——炎国、天网通讯联邦、圣律教会国、千寨联合堡垒、机枢管理局、永冬誓约盟。然而，他也仅仅知道这些名字，关于它们与本国关系的具体细节，恐怕只有夏纪才清楚。
“你描述的人，我可能也遭遇过。”翼空开口道，“她们似乎拥有一台能控制丧尸的机器，不过凑巧被我摧毁了。失去了那台机器，对方已经撤退。”
教主闻言，心中肃然起敬：不愧是魔导师！有这样的队友自己也能安心不少。
牧师眼中燃起一丝希望：“如果那些拦截者已经撤退，事情就好办多了！圣衣部队就驻扎在附近，只要能顺利与法术协会的主力汇合，我们就有足够的力量一举歼灭这些丧尸！”
“3000位术士…够用吗？”翼空谨慎地向九确认。
九迅速评估：“3000名术士，加上教会现有的力量，再加上你的话……对付这1700个变异丧尸，虽然艰难，但可以一战，胜算不小。”
牧师靠近一步，急切地问：“你知道这些变异丧尸的弱点是什么吗？”
九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调取更深层的数据：“弱点……它们确实存在弱点，只不过……目前还未显现出来。”
教主不解：“什么意思？”
九解释道：“当尸群领主存在时，整个丧尸群体会获得大幅强化。它们的协同作战能力、配合默契度会成倍提升，整体战斗力将跃升数个层级。”
翼空立刻抓住关键：“也就是说，现在没有尸群领主存在，正是这些丧尸最脆弱、最容易消灭的时候！”
“没错！”九肯定道，“只要我们能集结起足够的战力，能够将这些丧尸歼灭。”
琉璃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另一丝异常：“虽然我们在这里商议这么久没被丧尸打扰是好事……但是，留在那里的音响早就在爆炸里被炸坏了，它已不再具备吸引丧尸的功能。可为什么……一直没有丧尸循迹追上来？这有点奇怪。”
翼空心头一凛：“确实……这不合常理。”
他选择的安全点，只是地形上不易被包围，实际上距离尸群并不算太远。翼空原本是希望有一两只变异体能游荡过来，让他试探一下深浅。
他屏息凝神，调动体内的风元素之力。一股无形的气流环绕周身，托着他的身体缓缓离地，向上浮升。这种精细操控自身飞行的法术他运用得还不熟练，因此很少在实战中使用。他在一棵高大的树冠上悄然落下，这个位置恰好能俯瞰到之前被炸成焦土的平台。
平台上，大部分火焰已经熄灭，只剩下缕缕青烟。令人惊愕的是，密密麻麻的丧尸仍在持续不断地向平台中央涌去！
“怎么回事？那些丧尸傻了吗？”翼空低声惊呼。音响早已不在，那有着四拍节奏的规律音律也早已消失，它们为何还在执拗地涌向那里？
“那些丧尸……它们的举动很反常。”九的声音带着困惑。
“它们在做什么？”翼空追问。
“无法识别……我从未见过它们有类似行为模式。”九也显得束手无策。
翼空迅速从背包中掏出望远镜。尽管他视力远超常人，但血肉之躯终究比不过精密的光学仪器。透过高倍镜片，他清晰地看到：丧尸们正疯狂地堆叠、覆盖！它们的肢体扭曲着相互缠绕、生长、融合！有一些丧尸在平台周围游走，搬运着扭曲的钢筋、断裂的水泥块和碎石，源源不断地运往平台中央！
九的语调带着震惊和疑问：“它们……它们好像在用血肉和残骸在搭建一个……巨大的穹顶结构？”
“我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翼空盯着那如同活物般不断“生长”拔高的怪异圆顶，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心底升起。
他利落地借助树干滑落地面，将所见景象迅速告知众人。
教主面色凝重：“混杂钢筋石料……这像是在构筑某种防御工事。”
牧师想到了什么：“白蚁群会用唾液混合泥土筑起高耸的蚁丘来保护它们的蚁后……它们现在是在用血肉和钢筋浇筑堡垒！它们很可能是在庇护堡垒中心某种……与其相似的核心存在！”
翼空轻轻地说出了他的猜想：“尸群领主。”
“这说不通！”九立刻反驳，“且不说真正的尸群领主早已被封印，就算它存在，其本身力量就足够强大，根本不需要建立什么保护。”
翼空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抛出一个惊人的猜想：“如果……它们有‘能力’创造一个新的尸群领主呢？”
空气瞬间凝固了。九陷入了高速计算与逻辑推演的沉默，而其他人则因对尸群领主完全陌生而无法插话。
翼空回忆起不久前的逃亡：“就在几天前，丧尸还未大规模变异时，我们遭到追杀。那时的丧尸就已经能‘有预谋’地成群出现在我们逃亡的必经之路上……”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只因浅川筱的牺牲他才得以逃脱。
“在那个时候，丧尸群体中就已经出现了类似‘集体意志’的雏形。如果对于它们来说，诞生一个尸群领主是终极的进化形态……那么，它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很可能就是在试图‘孕育’出一个新的尸群领主！”
九：“虽然我并不觉得那些丧尸能创造出尸群领主，但是也无法排除这种可能。”
琉璃：“要是尸群领主真的被造出来了怎么办？”
九：“那你们将失去一切胜算。”
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的压力扼住了每个人的咽喉。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在几人之间蔓延。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最终，所有的目光——饱含着焦虑、恐惧和最后一丝希冀——都汇聚到了翼空身上，等待这位“魔导师”做出决定。
“不等法术协会，”翼空的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打破了沉寂，“就凭我们几个，加上教会的圣衣部队，有几分胜算？”
通讯器那头，九沉默了片刻，回应道：“……无法计算。”
无法计算。
这简短的三个字，却重若千钧。是条件太过复杂无法评估？还是……结果已然注定，只是不忍明说？只有九自己知道答案。
现在，摆在翼空面前的，是两条通向深渊边缘的路：
其一，赌上性命，现在就发起进攻，在尸群领主可能诞生之前，将其扼杀在摇篮里。
其二，原地等待，集结法术协会的援军，集合全部力量再发动总攻。
关键在于，翼空无法确定——那些丧尸是否真的能创造一个尸群领主？短时间，或很久？这本身就是一场豪赌，赌注是此刻聚集于此的所有人的性命，或许还有许多不在此处之人的性命。
赢，则可能力挽狂澜；输，则满盘皆输，万劫不复。
所有，或一无所有。
无形的、令人窒息的重压，沉甸甸地落在了翼空的肩头。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的脸庞，他此刻必须做出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