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塞西尔是被腰疼叫醒的。
他睁眼第一件事，就是深刻怀念没有束腰的人生。
艾玛一推门进来，就看见自家小姐半瘫在床上，像一条被捞上来的银色咸鱼。
“小姐？”
她小心翼翼走近，“昨晚没有睡好吗？”
“睡得挺死的。”
塞西尔揉了揉后腰，“就是醒来之后，感觉被生活打了一顿。”
艾玛完全听不懂“生活”是谁，只当他在含蓄地说“束腰太紧”。
她心疼得看了他一眼：“小姐，今天就不用穿束腰了，领主已经请好了假，说您可以在宫里休息两日。”
“请假？”
塞西尔挑眉，“为什么？”
“好像是……王宫昨夜出了点事。”
艾玛压低声音，“一大早就加派了守卫。走廊那边有人说，结界有过异动。”
塞西尔动作一顿。
——果然不是错觉。
“只在殿下那一翼吗？”
他装作随口问。
“奴婢不清楚。”
艾玛摇头，“听说陛下已经召集了早朝。具体的，咱们不方便打听。”
这么说，刺客事件已经进入“高层会议”阶段，表面上会被压下去，底下肯定有人开始查。
塞西尔心里把原作那一卷翻出来，对着现实比了比：
事件提前发生，规模不大，结局还是失败。
目前来看，还算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真正不安的，是那片被他捡到的纸。
塞西尔看了一眼枕头底下，没动。
先观察王宫反应，再决定要不要交出去。
“小姐？”
艾玛已经把洗漱水备好，“要起来吗？”
塞西尔坐起身，伸了个懒腰。
“起来。”
他叹口气，“总不能因为世界出事，就躺着不去吃早餐。”
——社畜精神：世界塌了也要先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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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早餐时，空气里多了一层紧张。
原本懒洋洋的侍从和仆人，说话都收了三分声音，动作也快了很多。
塞西尔安静用餐，一边竖着耳朵听边上的小声对话。
“听说昨晚有刺客——”
“嘘！这话也敢乱说？”
“真不是我编的，我表哥在外庭值夜，他说结界暗纹都亮了一圈。”
“那殿下怎么样？”
“殿下……肯定平安啊。”
塞西尔喝完最后一口牛奶，很客观地在心里总结：
1.刺客事件，已经在底层传开。
2.但没人提到“第二处结界异动”。
看样子，他那边的动静，暂时被当成“顺带波及”。
他不算放心，只是稍微把心从嗓子眼按回去了半截。
餐具刚放下，门外就响起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不是女仆那种轻快，也不是普通侍从的节奏。
艾玛先一步站起来，行礼：“韦尔管家。”
昨天负责传话的那位老管家，站在门口，微微鞠躬：
“艾温家的小姐，殿下请您移步花园，一叙。”
——来了。
塞西尔脑子里四个字浮上来：
【领导约谈。】
他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袖，确认自己今天真的没有被硬塞进束腰，这才迈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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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宫的西侧花园，不像正门那边那么张扬。
树修得整齐，灌木被剪成简单的几何形状，路径干干净净，只有早晨薄雾缠在枝叶之间。
里奥站在一株高大的白玫瑰树前，手里拿着剪枝的剪刀。
金发被晨光抹了一层淡金，礼服换成简单一点的常服，看起来少了点“仪式感”，多了点危险性低的错觉。
错觉而已。
塞西尔很清楚，这人手里就算拿的是花剪，也能干掉一队人。
“殿下。”
他规矩行礼。
里奥收起剪刀，转头看他一眼。
“早。”
他打量了一下塞西尔的衣服——宽松长裙，无束腰，外面披了一件斗篷式外套，看起来比昨晚轻松多了。
“睡得怎么样？”
塞西尔很诚实：“解完束腰之后，世界好多了。”
里奥像是被“束腰”这个词逗了一下：“不习惯？”
他当然不习惯。
但这种话说多了，很容易被理解成“娇气”、“嫌麻烦”。
塞西尔思路一转，简洁回答：
“会影响逃跑。”
里奥：“……”
气氛短暂静了一瞬。
塞西尔自己先意识到这话不太贵族小姐，补了一句：
“……比如遇到火灾之类的。”
——请理解为现实安全意识重。
里奥看着他，像在确认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半秒后，他轻笑了一声，把剪刀交给旁边侍从，换了个话题：
“昨晚，睡前可有听到什么异常？”
重点终于来了。
塞西尔早有预感，不急着抢话，只是像在努力回忆：
“有一点声音。”
“什么时候？”
“应该是……快睡着的时候。”
塞西尔描述得不多不少，“房间不太明显，更像在外面。像风里夹了一声钟声，很短。”
“像结界震动的声音？”
里奥问得很直接。
塞西尔没有装傻。
在这种人面前，装糊涂，比老实承认更容易被判“心虚”。
“是。”
他点头，“不过只响了两次，很快就没了。”
里奥盯了他两秒。
“你不怕？”
“怕也没用。”
塞西尔说，“我是局内人，跑不出王宫。如果殿下都解决不了，那我跑哪儿都一样。”
这话乍一听很消极，再听其实透露出两件事：
1.他把自己位置看得很清楚——“局内人”。
2.他默认里奥处理得了这类突发事件。
里奥嘴角动了一下：“你对我倒是有信心。”
“如果连殿下都没有办法，那帝国就直接写遗书就好了。”
塞西尔平静，“但到那一步之前，我更关心的是，今天有没有束腰。”
——翻译：对你战斗能力不抱怀疑，我只想好好活着。
花园里安静了一瞬。
侍从们维持恰到好处的距离，假装自己是雕像。
里奥看着眼前这个银发少年——
外表是极致大小姐模板，嘴里的话却一股“认清现实的打工人”味。
“你和之前……”
他缓慢开口，“不太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