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层房间的门刚拉开，龙公主的人已经到了。
卡琳一口气冲上来，站在楼梯口，双手叉腰，特别有“串门邻居”的气势：
“我就知道，你会被扔最上面。”
她一边说，一边探头往塞西尔身后看：“哇，这里视野不错嘛。”
塞西尔侧身让开：“欢迎参观单人牢房。”
卡琳愣了一下：“牢房？”
“从安全角度看，”塞西尔说，“我出门难，别人上来更难，很符合关重点嫌疑人的标准。”
卡琳想了想，很认真地纠正：
“在我们龙族那叫‘重点保护’。”
她走进房间，绕着转了一圈，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作为火种之一，在别人眼里才是重点危险人物。
“怎么样？”她回头，“第一次进学院，有没有紧张？”
塞西尔靠在窗台边，想了想，很诚实：
“有。”
卡琳以为他在说贵族派系斗争，拍了拍拳头：“放心，有我在，谁敢当面针对你，我先揍谁。”
——这话放谁身上都是威胁，放龙族战斗狂身上，是字面意思。
塞西尔：“……”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的安全系数确实提高了。
只是提高方式稍微有点狂暴。
他换了个问题：“你以前在学院读过？”
“没有。”卡琳摇头，颇为可惜，“龙族的教育跟人类不一样，我只来参加过几次交流战。”
她说着，眼睛亮起来：“听说学院里有个决斗场，等你熟悉环境了，我带你去看。”
塞西尔：“……”
谢谢，他暂时不想跟任何“决斗场”产生关联。
他咳了一声，果断转移话题：“我们得下去集合了。”
新生报道之后，上午还有一场“说明会”。
说明会三个字在他脑子里自动翻译成——
新手教程+版本更新公告。
这东西，不能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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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层往下走，路过每一层，都能听见房里女仆收拾东西的动静。
三楼，艾琳的房门半掩着。
看到他们路过，她主动出来，披着浅色小披肩，手里还拿着一本已经翻到一半的学院手册。
“要一起去主楼吗？”她问。
“正有此意。”塞西尔点头。
三个人一前两后，下楼出塔。
塔门一开，迎面就是学院主楼高耸的立面。
人已经聚得差不多了。
新生在广场上按学院站成几块，老师们和高年级学生维持秩序，中央是简易搭起的平台，摆着几张椅子。
最中间那张，留给里奥。
塞西尔他们一出现，原本就有些躁动的视线又刷地往这边汇过来。
“那是——”
“龙殿下、圣女殿下，还有……”
“银发小姐。”
人群里小声的惊呼不少，但总体控制在“只敢窃窃私语”的范围。
学院终究不是街头八卦场，学生们大部分还知道“在老师面前要收敛”。
工作人员很快把他们引到前排偏侧的位置。
站位安排得很好——
正对平台，视野好，又不至于抢了王子的位置。
塞西尔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压到最低：
站得端正、表情平静、目光适当认真。
旁边，艾琳正合上手册，像是做好了听长篇演讲的心理准备；
卡琳则看上去在盘算什么时候能从说明会溜走去看决斗场。
“欢迎诸位新生入学。”
学院院长先讲话。
那是个头发花白的老法师，穿着典型的学院长袍，声音不算洪亮，却带着稳定的魔力回响，在整个广场上铺开。
开头几句很传统：
“未来”“栋梁”“知识”“责任”。
塞西尔听得很认真，一边默默把内容归档为【无关剧情】。
直到——
“今年，”院长翻开面前的名单，“我们迎来了几位特殊的学生。”
广场上的声音明显低了一层。
“来自王宫的勇者殿下，几位重要的贵族小姐，和……来自各地的优秀子弟，将一起在这里学习。”
院长目光扫过前排，在塞西尔他们这一块停了一瞬，随即带过。
不点名，不指人，只是象征性提一嘴。
这是在保护，也是在提醒：
你们身份特殊，学院看见了，但不会每天拿出来晃。
后面，是各学院代表老师的简短发言。
塞西尔在其中观察到了几个名字——
有的，是原作里提到过的“水系王牌教授”“战技狂人”；
有一个，则完全没有印象。
那是个看起来很不起眼的中年人，站在“综合学院”那一列。
黑发，常袍，眼睛不大，笑容礼貌，说话不紧不慢，发言内容也很普通：
“综合学院欢迎所有对多个领域有兴趣的同学。”
他抬眼扫了一圈，在某个瞬间，视线和塞西尔对上。
那双眼睛并不锐利，却给人一种很别扭的错觉——
像是在看试验材料。
塞西尔心里一紧。
原作里，“综合学院”是个带过就忘的背景板，根本没单独描写过谁。
现在，这块“原文空白处”，被填上了一个活人。
他非常清楚一个道理：
书里没写过的人，往往是最麻烦的。
演讲持续了快半个小时。
塞西尔在脑子里做了简单分类：
有名字的老师：
战技系：未来会出现在几场大事件里；
魔法系：其中两位会在原作后期阵亡；
综合系：原文完全空白，现在冒出个人，看着不简单。
没名字的老师：
多半是背景板。除非自己作死撞上去。
说明会结束，学生们开始散场。
负责他们这条线的秘书长把几份厚厚的纸递给他们：
“这是本学期的课程安排。殿下和诸位小姐所在的‘综合特别班’，时间表已经协调好，部分课程和普通学生一起，部分是单独授课。”
塞西尔接过自己的那份。
第一眼看过去——
课不算少。
基础魔法理论、元素实习、礼仪、历史、战术基础……一整排。
最底下一栏，用稍小的字写着：
【特别项目：综合班联合演习（时间未定）】
他手指停在这一行上。
“联合演习？”
卡琳眼睛亮了，“听起来不错！”
维奥拉则看到了另一个重点：“时间未定。”
——这种没写死的东西，往往用来安插剧情。
艾琳轻声问秘书长：“这项，是新的安排？”
“是。”秘书长点头，“原本只针对高年级，最近才决定下放到特别班。”
“下放”两个字，说得很巧妙，听着像福利。
塞西尔在心里翻译：
【把你们这些特别危险又特别重要的人，提前扔进‘实战副本’里。】
他没说话，只是在课程表旁边轻轻画了个小圈。
这就是学院篇里的第一个大事件预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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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是分班后的第一次“班会”。
所谓“综合特别班”，凑到一起一看，人数并不多。
算上他们几位，学生也就十来个。
除了王宫来的这几位，还有几个看着来头也不小的存在：
一个穿着神官服的少年，似乎来自教会高层家庭；
一个背着剑的黑发青年，袖口绣着边境大将军的纹章；
一个脸上有隐约鳞片花纹的少女，看起来是混血。
每个人背后，都是一大块势力。
班级导师，正是上午那个“不起眼”的综合系老师。
他走进教室，把门带上，抬手随便一挥，门上的纹路轻轻亮了一下——
隔音阵。
“自我介绍一下。”
他在讲台前站好，语气不咸不淡，“我叫莱因，是你们这学期的导师。”
“我知道你们大部分人，在外面都有很显眼的身份。”
莱因视线从前排扫到后排，“但在这间教室里，你们只需要记住一件事——”
“你们是‘综合特别班’的学生。”
他顿了一下，补上后半句：
“也是，被世界盯上的那一批人。”
教室里一瞬间安静下来。
这句话，不像普通老师会在第一堂课说的。
塞西尔背挺了一点，视线悄悄往旁边移。
艾琳表情依旧平静，只是握笔的手稍微用力；
维奥拉眼里闪了一下，明显在分析这人的话外音；
卡琳则一脸“有意思”的表情，显然被“世界盯上”这几个字逗乐了。
“你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信号。”
莱因接着说，“有人会保护你们，有人会利用你们，也会有人，想除掉你们。”
他说到这里，目光淡淡扫过塞西尔。
“我在这里的工作之一，就是尽量避免最后一种情况。”
“当然，”他嘴角微微上挑，“我更好奇的是——”
“在不被除掉的前提下，你们会自己做到什么程度。”
这已经不仅是老师的语气，更像一个实验者在陈述观察对象的条件。
塞西尔心里那条警戒线再往上拉了一格。
——这个导师，有问题。
问题不一定等于敌对。
但绝对不简单。
他很规矩地坐着，面上没露出任何多余神情：
乖学生模式，在线。
莱因似乎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翻开课表：
“综合班的课程，会比普通学院更杂一点。”
“有人擅长魔法，就会被拉去练剑；有人擅长战斗，就要来背历史和外交礼仪；有人想只做一个乖乖的‘背景板’……”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视线落在塞西尔身上，眼里闪过一点非常微妙的笑：
“也会被不定期叫上台。”
塞西尔：“……”
他怀疑自己“当背景板”的愿望，被这个人一眼看穿。
“这门课不记出勤，只记表现。”
莱因合上课本，“表现太差的话——我会建议学院考虑，你们还适不适合待在这里。”
翻译得更直白一点：
——不合格，就会被踢出这个‘保护圈’，踢回更危险的地方。
班里那几位背景显赫的同学听到这话，表情同时严肃了些。
塞西尔在心里给综合班下了个最直观的小结：
【学院副本，本质是高危险人物集中养成计划。】
【“综合”两个字=你啥都得学一点，啥事都得参与一点。】
他原本计划的“在姐妹团后面当背景板”，显然，有人不打算让他那么顺利。
“今天就到这里。”
莱因敲了敲讲台：“明天开始正式上课。”
“还有一句废话——”
他说得很随意，“别以为你们的伪装、心思和打算，老师们看不出来。”
“这座学院的结界，不只挡得住刺客。”
教室里一片静。
塞西尔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脑子运转得比刚才任何一个时刻都快。
伪装。
这两个字，听在他耳朵里，格外扎心。
——他不确定莱因是在笼统地说“你们心思重”，还是……某种程度上，已经察觉到他身上的违和感。
下课铃声恰到好处地响起，打破了这层气氛。
学生们陆续起身，三三两两往外走。
塞西尔收拾好自己的本子，站起来时，感觉有什么视线落在自己背上。
他回头，正好对上莱因那双不算锐利，却看得很深的眼睛。
“艾温家的小姐。”
莱因叫住他，语气平淡：
“魔法基础测验，还记得填表吗？”
塞西尔愣了下：“记得。”
“你填的是‘属性不明’。”莱因说。
那是报道时的统一表格；原身一直没测出明确魔法属性，只能这么写。
“明天开始上实习课。”
莱因淡淡，“在那之前，你最好自己再确认一次。”
“综合班，不收‘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什么’的学生。”
塞西尔：“……”
——好的，他懂了。
这不仅是对原身“魔力体质”的质疑，也是对他这个穿书者的提醒：
你不能再装完全什么都不会的背景板。
至少，表面上得有一套拿得出手的“能力”。
走出教室时，走廊里光线有点晃眼。
艾琳在门口等他，见他出来，笑了一下：
“第一堂课，还习惯吗？”
“还活着。”
塞西尔说。
卡琳凑过来：“那个老师，有点意思。”
维奥拉则不动声色：“他刚刚叫你过去，说什么？”
“让我回去确认一下自己的魔法属性。”
塞西尔没隐瞒。
维奥拉想了想，很客观地评价：
“这是在把你从‘娇弱大小姐’那条路推开。”
艾琳点头：“至少，不希望你一直用身体不好当借口。”
塞西尔心情复杂。
——他原本是打算挺长时间都用“身体不好”当盾牌的。
“那你呢？”卡琳兴致勃勃，“你打算用什么属性混日子？”
塞西尔看着她们，最后把那句“我其实更想主修苟活”咽下去，换成一句：
“回去试试再说。”
“顶层房间应该有测试石。”维奥拉说，“这是学院给特别班的基本配备。”
艾琳微微一笑：“需要的话，我可以陪你测。”
“也可以我来。”
卡琳立刻举手，“我对测魔力这个很有经验，龙族成年礼第一件事就是这个。”
三个人的视线一起落在塞西尔身上。
塞西尔觉得自己像被按在现实版本的“属性测试小游戏”里。
“好吧。”
他最后说，“那就晚上，来我这边？”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措辞不太对。
在学院顶层邀请三位美人“晚上来我房间”，放在任何一本轻小说里，都是杀人级误会。
维奥拉轻咳一声，眼角带着笑意：“我看你顶层的隐蔽阵，确实适合做这种事。”
艾琳柔声补刀：“不用担心，塔管不会乱说。”
卡琳直接拍了拍他的肩：“那就这么定了！”
塞西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