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号的特权生活，让夏知知有些乐不思蜀。
不用去幼儿园，不用面对那群真正的小豆丁，可以在家穿着她心爱的小怪兽卫衣，抱着抱枕在沙发上滚来滚去——当然，是在林蓓去书房处理工作的间隙。
“这才是人生啊……” 她啃着今日份的苹果，看着平板上播放的、她内心吐槽了千万遍，可太无聊了，即便是这种幼稚的动画片她依然看得津津有味
动画片播完一集，自动跳转到下一集。夏知知看着屏幕上又开始唱歌跳舞的彩色小人，心里的小算盘噼啪作响，眼珠滴溜溜的转。
“半小时到了吗？好像……没到吧？她在忙，应该没看时间……”
她偷偷瞄了一眼书房紧闭的门，手指蠢蠢欲动。延长五分钟？就五分钟！
就在她的指尖快要碰到屏幕上的播放键时，书房门“咔哒”一声开了。
林蓓拿着水杯走出来，目光平静地扫过平板屏幕，又落在夏知知那只僵在半空、意图不轨的小手上，夏知知所有小心思仿佛都被看穿了。
夏知知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心脏砰砰直跳，脸上堆起一个无比乖巧的笑容：“妈妈，你忙完啦？”
林蓓没说话，走到茶几旁，拿起平板，直接按下了锁屏键。屏幕瞬间暗了下去。
夏知知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嘴巴无意识地撅起。
“半小时，规则就是规则。”林蓓的声音没有波澜，将水杯放在她面前，“喝水。”
“啧，果然还是那个灭绝师太，一点空子都不给钻。” 夏知知内心腹诽，垂头丧气地端起水杯。
然而，林蓓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愣住了。
“动画片时间结束。可以选择拼图，或者……”林蓓顿了顿，似乎在选择措辞，“我书房里有一些带插图的科普读物，你可以选一本看。”
不是强制要求她必须看书，而是给了选择？而且，是允许她进入那个象征着绝对权威和私人领域的书房？
夏知知的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像两颗被擦亮的黑葡萄。
“科普书！”她几乎是立刻喊道，生怕林蓓反悔。
林蓓几不可见地挑了下眉，似乎对她的选择有点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跟我来。”
书房的风格和外面一样，极简，冷色调。巨大的书架上摆满了经济、管理类的厚重书籍，只有最下面一层，放着几本崭新的、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儿童科普书，封面是宇宙、恐龙和海洋生物。
夏知知蹲下身，手指在那本印着庞大霸王龙的封面上流连。“啧，建模精度一般，骨骼结构也有问题……” 她职业病差点发作，赶紧打住，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抽出了那本《神秘海洋世界》。
“可以去客厅看。”林蓓说。
夏知知抱着书，却没有立刻离开。她的目光被林蓓书桌上一个相框吸引住了。那是一个很简洁的银色相框，里面放的却不是任何工作相关的照片，而是一张……风景照？好像是某个雪山？
林蓓注意到她的目光，没有解释，只是重复道：“去客厅。”
“哦。”夏知知收回好奇心，抱着书哒哒哒跑回客厅地毯上，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
书的内容对她来说依旧简单，但精美的插图和一些有趣的海洋生物冷知识，倒是能打发时间。更重要的是——这是她自己“选择”的！
中午的时候，试探再次升级。
看着林蓓端上桌的、依旧遵循营养学但明显比平时更清淡的饭菜病号餐优待，夏知知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小声提议：“妈妈……晚上，可以吃……小馄饨吗？”
她记得楼下那家生鲜超市的冷鲜柜里，有卖看起来很好吃的虾仁小馄饨。
林蓓夹菜的动作停住，看向她。
夏知知的心提了起来。提要求了！她会不会觉得我得寸进尺？
“外面的不卫生。”林蓓给出了预料中的否定答案。
夏知知的小肩膀塌了下去。
“不过，”林蓓话锋一转，“如果你想吃，可以买食材回来自己做。”
自己做？！ 夏知知惊呆了。她？还是林蓓？无论是哪个，听起来都像是黑暗料理的预告。
“你……你会做？”她忍不住问，语气里充满了怀疑。
林蓓的表情有那么一丝不自然，但很快恢复镇定：“可以学。”
可以学……
这三个字从林蓓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奇异的违和感。
最终，午睡醒来后，夏知知得到了一碗……林蓓版小馄饨。
皮有的地方破了，馅料的味道有点淡，汤也只是简单的紫菜虾皮汤。但每一个小馄饨都包得异常认真，大小均匀，能看出制作者的尽力。
夏知知用勺子舀起一个，吹了吹，放进嘴里。
“嗯……能吃。” 这是她内心的客观评价。
但她抬起头，却对林蓓露出了一个超级灿烂的、带着点夸张的赞美笑容：“好吃！妈妈好厉害！”
林蓓看着空了一半的碗和夏知知那明显表演痕迹过重的表情，沉默了一下，拿起勺子自己也尝了一个。
她细嚼慢咽，然后面无表情地放下勺子。
“下次改进。”她平静地说，耳根却似乎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
夏知知看着她那副强装镇定却掩不住失败事实的样子，差点笑出声，赶紧埋头苦吃，把一整碗味道平平但意义非凡的小馄饨都吃了下去。
晚上，洗完澡，夏知知抱着那本海洋科普书，蹭到林蓓身边，又开始搞怪，问题不断。
“妈妈，章鱼真的有三个心脏吗？”
“嗯。”
“那它会不会很累？”
“……不知道。”
“妈妈，你看这个水母，像不像会飞的塑料袋？”
“……”
林蓓看着书，偶尔回应一两个单音节，虽然没有热情的互动，但也没有流露出不耐烦。她甚至允许夏知知靠着她的胳膊，将带着沐浴露香气的、毛茸茸的小脑袋枕在她身上。
灯光温暖，气氛是前所未有的平和，林蓓感受着胳膊上传来沉甸甸的、依赖的重量，翻动书页的手指，微微放缓了速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