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之后，二人沉默不语。
被大夫给骂了。
说没事不要占用医疗资源。
下车的时候陆航火急火燎地抱着白晃冲进了医院，大吼着说这儿有人要s了，大夫和医生如临大敌，搬着担架就往急诊室里送。结果一检查发现啥事没有，就是最近总是熬夜加饮食失调，导致月经的时候血崩了。
加上白晃体质虚弱，所以崩得有点多。
临走的时候见那秃头老大夫唉声叹气，说生理科普工作任重而道远。
连药也没开。
到了医院门口，天近傍晚，一阵冷风吹过，二人也是一阵无奈。
“接下来咋办。”白晃抱着膀子，天气有些冷了，声音尴尬。
“还能咋办。”陆航抽出烟盒，无奈：“我就说了这是月经，你还不信。”
她急：“哪来的月经崩那么多血啊？”
“那你就是崩那么多血了怎么办？谁让你天天熬夜打游戏来着，这下血崩了吧，你看我家那马桶，跟狂战士开了二觉似的……”
“哪有那么多？”
“就那么多啊。”
白晃本来还打算跟陆航争辩一番。
抬起头来盯着陆航的脸，她却忽然眼神躲闪，将脑袋偏到一旁去：“nc，懒得搭理你。”
如此小女生一般的动作，让陆航心里也略微咯噔一下，一时忍不住讥讽：“你现在怎么这么娘炮了。”
她不语。
陆航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看着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心说还好不是什么绝症，一边无奈道：“不幸中的万幸了，还好是小毛病，被骂了也比真住院了强，你就偷着乐吧。”
白晃也一屁股随着陆航坐了下来，抱着自己的大腿。晚风有些大了，将她细碎的发丝吹到耳边，她显得有些低落似的，忽然伸手，挥去陆航身边的烟气，以往她都不怎么介意陆航抽烟的。
“怎么了？蔫了？”陆航见她这副模样，心里也奇怪：“没病不是挺好的。”
她眉头一挑，显得有些烦闷，嘟着嘴，明显就是一副生闷气的样子。
这又哪得罪她了。
陆航心里完全没头绪。
白晃的性格以前的时候就很奇怪，或许因为她内心比较敏感的原因，以前他就很喜欢自己一个人坐着生闷气，不过那个时候的陆航见她这副样子只是觉得性格别扭，倒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头大。
她身为女孩子的另一个转变出现了，看到她生闷气的时候，就好像有一种需要哄好的义务加身。
但陆航偏偏不知道该怎么哄人。
看着她穿着自己的T恤，在冷风中靠在自己身边抱着腿，像个小女友一样不说话生闷气的时候，陆航的心中莫名漏了一拍。
我兄弟现在怎么变得这么……
烧了。
这真的是我兄弟吗？
总感觉她在一条奇怪的道路上越变越陌生了。
“生气了？”陆航问。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抿了抿嘴。
那就是生气了。
太好懂了这个人。
“具体是因为啥生气啊。”陆航叹息一声，语气也柔和了起来：“你忽然说你要死了，我还大老远给你抱过来送到医院里，你总不可能是因为怪那个大夫说你没得绝症吧？还是你想搞个绝症来得一下？”
“……不是因为这个。”
她嘟囔着侧过脸去，眼神郁闷，耳垂略微有些泛红，抱着腿轻轻摇晃着，似乎有什么言辞在斟酌。
“那因为哪个？”
她想了半天，最后却还是腮帮子一鼓，道：
“算了。”
卧槽，她现在就跟个娘们一模一样。
陆航惊了。
就是那种有什么事死也不明说的样子，已经让陆航开始PTSD了。
想来想去陆航也不知道自己哪得罪她了，内心烦闷，忽然也懒得计较。
还不如退回到兄弟之间的相处，那时候还是容易一些，什么事如果不明说基本上就等于没事，听她说算了，不会哄人的陆航也懒得再说些什么，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没事了，那就回家吧。”
她张了张嘴，忽然一把扯住陆航的衣袖。
陆航一怔，低头却看到她因羞愤而有些涨红的脸，似乎对上了陆航的视线让她略微有些慌乱。
“到底因为啥，哥们。”陆航苦笑。
她气鼓鼓地道：“你刚刚在出租车上……”
“出租车怎么了？我落东西了？”陆航纳闷。
“……你叫我老婆。”她说。
看到她因害羞而显得有些恼羞成怒的脸，陆航的第一反应是心跳略微加快，呆滞在原地。
“叫老婆怎么了？”陆航问。
“大哥，你不能叫我老婆啊。”她急了。
陆航莫名有些不爽。
又不是让你真当我老婆，怎么假扮一下兄弟还嫌弃上了：“咋了，嫌弃我？”
“这跟嫌弃不嫌弃的有什么关系，哪有人一上来就叫别人老婆啊。”她讷讷道。
“你以为我想叫啊，叫老婆不显得急迫性高吗，再说当时我以为你得绝症了，我如果不这么叫，出租车怎么开那么快啊？”
“……”她的脸红得跟苹果似的，拽着陆航的衣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再说当时紧急情况，兄弟以前还今天你当爹来我当儿，今天换个称呼有什么好生闷气的，主要不是为了快点去医院吗。”
白晃深吸一口气：
“那你就不能换位思考一下，听到这个的人是什么心情吗？”
陆航不耐烦：“啥心情？”
“那你叫我老婆，我叫你什么？”她问：
“那我叫你老公？”
……
寂静。
或许人类真的需要换位思考。
陆航没想到她羞愤欲死的一句老公杀伤力这么大，一时心脏狂跳，目瞪口呆。
白晃保持着拉着陆航衣袖的姿势，低着头，也是咬牙一阵羞愤。平日称兄道弟，所谓叫爹还是叫老婆，最开始没多想，因为心急所致，陆航是觉得只不过是换了一个称谓，并没觉得这件事值得有多大反应，但她这一句羞愤的老公叫出来，却好像忽然把陆航全身的血液搞得沸腾起来。
陆航目瞪口呆。
这一周拼死维持的那种往日哥们间的氛围没来由显得很脆弱，陆航拼死把她当做一个男性来看待的心理建设，险些被这一句话直接摧毁。往日看到她攥着脚踝坐在陆航家里，见她长发飘飘，陆航心里想的也是这头发确实不好打理，此刻忽然又觉得她被风吹红的耳垂很可爱，白嫩的脖颈也很可爱。
但这种可爱是不被允许的。
“我错了哥。”陆航沉默片刻，立刻道歉。
“现在你懂了吧，不要做这种一拍脑子的事情……”白晃红着脸，轻松了口气，下意识捏紧自己的裤腿：
“我可是，还是想和你当朋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