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今天不舒服?为什么不舒服?”陆航眼神闪烁,低声问道。
“我不知道。”
白晃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怪事……我变成这副样子之后,老是搞不懂自己怎么了。”
因为酒精的缘故,白晃的脸上略微泛起些许不自然的红晕。
一双丹凤眼其实又俊又妩媚,凑近了才知道原来她的睫毛那么长,就像个两把扇子一样,陆航一直无视于她容貌的精致,凑得这么近,就仿佛心里遭受了一次暴击,忽然不太敢看她这副样子。
也不知道她今天喷了什么香水,冷冷的,她身上散发着像是冬天木材一般温和清新的香气,
陆航压下心中奇怪念头,面色如常,给她倒了满满一杯酒:“碰个杯?祝友谊长存?”
她蔫蔫地点头。
陆航便给她倒酒。
二人杯子一碰,彼此一饮而尽的时候。
白晃轻轻打了个酒嗝,往自己的西装里缩了缩,垂眼道:“航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陆航一怔:“我生什么气?”
“我刚刚对你态度特别不好。”白晃的声音有些失落。
如果是往日,陆航这时候肯定会没好气地说你他妈还知道你的态度不好,你今天是吃枪药了是不是,赶紧给我自罚三杯。
但这种话永远也说不出了,即便再想回到过去那般相处的模式,但随着一些东西的改变,似乎永远也回不到从前的样子——一个因为害怕自己说错了话而郁闷的好兄弟,和一个因为害怕自己说错了话而郁闷的美少女,就算二者装着同一个灵魂,陆航也觉得用对待前者的态度去对待后者,似乎怎么看都显得残忍。
这种残忍并不是因心理作用而产生的幻觉,而是会成为真实的残忍。
因为现在的白晃听到这句话,虽然没有证据,陆航知道她肯定会很受伤,但过去她就从来不会。
陆航喝了口酒不做声。
几秒之后,他想了想,他一把摸起桌上的扑克,洗了洗牌,温声说:
“老白……看我,给你变个小魔术。”
白晃眨了眨眼盯着前方,眼睛不太想看向陆航。
但是眼神闪烁了一番,她明显还是好奇陆航竟然还会变魔术,没忍住看了过来。
陆航摊开扑克,亮出最上面的一张黑桃A,随口道:“这牌是什么?”
她抱着胸口,狐疑半天,才轻声道:“黑桃A?”
陆航拿起桌上洋酒,一饮而尽。
接着重新拿起牌,用手搓了一下牌堆上的黑桃A,笑了笑:
“黑桃A?确定了?”
她狐疑地盯着牌,又看着陆航的眼睛,相当警惕,样子像极了一只满腔狐疑的小狐狸,来回打量一番,才道:“确定。”
陆航一挪开手:“看,是大王了。”
“卧槽?”白晃立刻瞪大眼睛,坐直身体。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很大,她才有些尴尬道:“你怎么变的?”
“求我,我就告诉你。”陆航淡淡道。
白晃气得怒拍陆航的肩膀,忽然又莞尔笑了出来:
“到底怎么变的,赶紧说,不说我不给你结账!”
“老子自己也能结!”陆航哈哈一笑:“妈的,谁稀罕你那俩破钱!”
“赶紧的!”白晃气笑了,伸手掐他胳膊上的软肉:“不告诉我,你回去给我等着。”
女性就是会威胁人啊,无论是女人还是女神。
陆航只好无奈给她演示,生怕被她掐死。
其实很简单。
牌堆最上面的牌,如果用手掌心按着,快速一搓,就可以将下面一张牌用手掌心搓到上面去,如果手法得当,看起来就像是随手一抹,扑克牌就丝滑地变了一张牌一样。
“再来一遍。”白晃疑惑:“我没看清。”
陆航只好再次给她演示,这个小魔术的效果挺不错,见她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陆航的心情也忍不住好了起来。
她一脸迷惑,瞪着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陆航的手法。
陆航看着她的侧脸有些恍惚。
这是前女友最喜欢的魔术。
那个曾经一起笑闹,他曾经以为会和自己结婚的那个女人,这其实是她最喜欢的魔术。
也正是那个女人,最后说陆航没钱又没前途,用最现实的手段狠狠地甩了他,让他遍体鳞伤,让他对天发誓,发誓自己今生永不谈恋爱的那个女人。
这正是她最喜欢的魔术。
二者的脸并没有重合,白晃还是白晃,她是她。
……
白晃在某种程度上是陆航非常珍视的一个朋友。
这半个月的陆航有很多心动的瞬间,陆航仍旧不愿意将她当作女性来看待,就算她的身上再香,就算她的身材再好,就算她的身体再娇小再软,就算她再貌若天仙……她只能是那个性格有些古怪的富哥儿朋友,而不能作为一个美丽的女孩来看待。
做朋友的话,白晃好像一身的缺点——比方说单单有几个臭钱就拽得二五八万,脾气暴躁,作息不良,胆小怕事,爱吃外卖,吃里扒外,一身勉勉强强才能接纳的缺陷。但如果把她当作一个身边的女性朋友,从男女关系的角度来看,白晃便忽然出身优渥,容貌绝美,性格豪爽还会一掷千金,家里还有商业帝国,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含着金汤匙的天之娇女,就仿佛从天上下来的一样。
但他陆航呢?也就是个租出租屋上大二的臭d丝而已。
朋友,和女性朋友。
只是加了一个字,一个身份的转换,便是云泥之别。
d丝配不上女神,如果有一天真要这么做对比,陆航也自觉是时候该从她身边悄悄离开,永不相见。
原因可以说是他自卑,也可以说是怯懦,说什么都可以。
井里的癞蛤蟆抬眼,望见井口洞大的天,忽然看见了井边好奇窥探的月神,会想些什么呢?
王八看绿豆才会看对眼,但是癞蛤蟆望着天鹅,世人都说那叫做痴人说梦。
已经伤过一次的陆航不会自讨没趣,更不会往那方面去想任何一丁点。
他绝不会让二人的关系往雷池走向一步,她只能是寝室里年纪最小脾气古怪的那个老么,而陆航就是寝室里年纪最大最仗义的大哥。
真到了他需要将白晃当作一个女人来看待的那一天。
那时候,好像也就只能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