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核，触碰到了温润的嘴唇。
秦梦瑶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再次剧烈一颤。
她甚至不需要用神识去探查。
她就能感觉到，那枚小小的晶体之内，封印着一片剑意的汪洋。
狂暴，锋利，充满了撕裂一切的毁灭欲望。
那股力量正在疯狂地冲击着晶体的束缚，发出无声的咆哮。
只要她张开嘴。
只要她的齿关松开一道缝隙。
这头凶兽就会冲进她的身体，用最残忍的方式，将她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乃至神魂，都搅成最细微的齑粉。
恐惧。
冰冷的恐惧，化作实质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彻底淹没。
她的手在抖。
她的牙关在不受控制地磕碰，发出细碎的声响。
“怕了？”
洛天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带着一丝玩味的戏谑，热气吹拂在她的耳廓，却让她感觉比那剑核更加冰冷。
“怕，就把它扔了。”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充满了蛊惑人心的魔力。
“然后，乖乖回到我身边。”
“当一只听话的金丝雀。”
“我会把你养得很好。”
“让你衣食无忧，再也不用面对这些打打杀杀。”
魔鬼的低语。
引诱着迷途的羔羊，走向那看似温暖，实则永无天日的囚笼。
秦梦瑶的眼神，出现了片刻的恍惚。
金丝雀？
被豢养在华丽的笼中，忘记天空的颜色，忘记飞翔的本能。
那样的生活，是她想要的吗？
不。
绝不！
她猛地睁开双眼。
那双曾经只剩下空洞与麻木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了一抹决绝的火焰。
火焰虽小，却足以燎原！
她不要当金丝雀！
她要当翱翔九天，浴火重生的凤凰！
哪怕代价是焚尽骨血！
哪怕前路是万劫不复！
她不再有任何犹豫，猛地张开嘴，将那枚冰冷刺骨的剑核，狠狠地，吞了下去！
“轰！”
剑核入腹。
没有经过食道，而是直接坠入了丹田气海。
刹那间，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能量，轰然爆发！
那不是火山喷发。
那是亿万颗星辰在她的体内同时引爆！
亿万道锋利到了极点的剑意，化作了亿万柄无形的尖刀，在她的经脉之中，疯狂地冲刷，肆虐，切割！
每一寸血肉，每一条经络，每一根骨骼，都在被反复凌迟！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嘶吼，从秦梦瑶的喉咙深处迸发。
她的身体猛地弓起，背脊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只被投入滚油的虾。
一条条青筋，在她光洁的额头、纤细的脖颈上暴起，蜿蜒蠕动。
鲜血。
粘稠的，带着灼热温度的鲜血，从她的眼角、鼻孔、耳洞、嘴角，不断地渗出。
七窍流血。
她的意识，在第一个瞬间，就被那无边无际的剧痛彻底撕碎，沉入黑暗的深渊。
“秦师姐！”
林薇发出一声惊呼，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就想冲上前去。
“站住。”
洛天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温度，冷得如同万载玄冰。
“谁敢动一下。”
“我就，杀了谁。”
简简单单的九个字，却蕴含着不容置喙的意志。
林薇的脚步，死死地僵在原地，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她看着在洛天怀里痛苦挣扎，身体剧烈抽搐，痉挛不止的秦梦瑶，眼中充满了不忍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真的疯了！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这是她的选择。”
洛天抱着身体已经开始渐渐变冷的秦梦瑶，语气淡漠得像是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是涅槃重生。”
“还是彻底沉沦。”
“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再次覆盖在了秦梦瑶的小腹上。
丹田的位置。
一股微弱，却又霸道无比的赤金色凰焰，如同最纤细的丝线，悄无声息地渡入了她的体内。
那火焰没有去对抗那狂暴的剑意。
它只是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精准地，牢牢地，守护住了秦梦瑶那即将被彻底撕裂的丹田和心脉。
他守护着自己的猎物。
不允许它，在彻底成熟之前，就死去。
就在这时。
“噗！”
不远处的剑林之中，一声闷响。
一道人影狼狈不堪地倒飞而出，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撞在一块山石上才停下。
正是赵曼柔。
此刻的她，凄惨无比。
身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几乎将她的衣衫染成了红色。
她的一条手臂，更是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森白的断骨甚至刺穿了皮肉，暴露在空气中。
在她身后，一头高大的剑奴，嘶吼着追了出来。
那剑奴的身上，也同样伤痕累累，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搏杀。
“李执事！救我！”
赵曼柔看到了站在外围区域的李若兰，眼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渴望。
李若兰的脸色骤然一变，体内的灵力下意识地就要涌动。
但，她看到了洛天投来的眼神。
那眼神，冰冷，充满了警告。
她的身体，瞬间僵硬。
她不能出手。
洛天定下的规矩，无人可以打破。
一旦她出手干预，赵曼柔的任务就会翻倍。
到时候，她面对的，将是两头，甚至更多的剑奴。
那依旧是死路一条。
“洛天！算我求你！救救她！”
李若兰，这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执事，第一次，放下了所有的身段和尊严，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对着洛天嘶声喊道。
“求我？”
洛天笑了，那笑容里，满是残忍的戏谑。
“可以。”
他点了点自己的脚下。
“你，过来。”
“把我的靴子，舔干净。”
“我就，救她。”
李若兰的身体，猛地一震。
她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褪得一干二净，变得惨白如纸。
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耻感，让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永世不见天日。
舔……舔他的靴子？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当着这么多弟子的面，如此羞辱自己！
“怎么？不愿意？”
洛天挑了挑眉，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看来，在你心里，你那点可笑的面子，比她的命，更重要。”
“不……不是的！”
李若兰急忙辩解，声音都在发颤。
“那就，别废话。”
洛天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的耐心，有限。”
“你，只有三息的时间考虑。”
“三。”
死神的倒计时，开始了。
另一边，赵曼柔已经被那头剑奴逼到了绝境，只能靠着本能狼狈躲闪。
她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
她的动作也越来越慢。
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了她。
“二。”
李若兰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
她的内心，在疯狂地天人交战。
一边，是她身为宗门执事的尊严。
另一边，是同门师妹鲜活的生命。
她，该如何选择？
“一。”
洛天的声音，落下的刹那。
“我舔！”
李若兰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出声。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混合着屈辱与不甘，从眼角决堤滑落。
然后，她迈开了双腿。
那双腿，如同灌满了铅，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仿佛用尽了她一生的力气。
她一步步地，朝着洛天，走了过去。
她，准备跪下。
去履行那个，让她生不如死的，承诺。
然而，就在她的膝盖，即将弯曲，触碰到那冰冷地面的瞬间。
一道黑影，从她的眼前，一闪而过。
是洛天。
他动了。
他怀里，甚至还抱着那个已经彻底昏死过去，只剩下微弱气息的秦梦瑶。
他的身形，快到极致。
如同一道撕裂夜幕的黑色闪电。
瞬间，就出现在了赵曼柔的身后。
他甚至没有回头去看那头咆哮而来的剑奴。
只是，反手。
随意地。
一巴掌，扇了出去。
“啪！”
一声清脆到极致的爆响。
那头，在赵曼柔看来，强大到无法战胜，如同噩梦一般的剑奴。
就这么，被他，一巴掌，凌空抽爆！
它由精金铸就的坚硬身体，在空中，寸寸解体。
化作，漫天的金属碎片。
只剩下，一枚灰色的剑核，叮当一声，掉落在地。
赵曼柔，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看着那个抱着秦梦瑶，缓缓从她身旁走过的男人。
看着他那冷漠的侧脸。
大脑，一片空白。
“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洛天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记住了。”
“下一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他走到已经彻底石化的李若兰面前，停下脚步。
他低下头，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充满了屈辱、不甘与震惊的脸。
忽然，笑了。
“你的眼泪，弄脏了我的鞋。”
“记得，擦干净。”
他说完，不再理会这个精神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女人。
抱着秦梦瑶，径直回到了他之前坐着的那块大石头上。
他看了一眼怀里。
那个女人虽然依旧昏迷，但体内的气息，却在那股霸道剑意的淬炼下，飞速变强。
他又看了一眼不远处。
那些因为极致的恐惧，而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女弟子们。
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很好。
看来，他的第一课，她们都学得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