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场还有二十分钟，谭芸才不紧不慢地带着罗梨朝电影院走去。
要看的是一部预热许久的动画电影，上映的宣传铺天盖地，朋友圈几乎全是关于这部国漫之光的话题，热度空前。不过对她们来说，看什么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坐着的人。
票是开售当天谭芸守在手机前抢到的，位置不错，五排正中，视野正好。
八号影厅的灯光已经熄灭，银幕上播放着广告。罗梨打开手机电筒，照着票根找到第五排。她侧身走在前面，轻声请已经坐下的观众稍让，谭芸就跟在她身后。
等两人挤到自己的座位坐定，电影刚好开始，熟悉的片头标志伴随着当当的配乐出现。
“宝宝，晚上想去哪儿吃饭？”罗梨凑近谭芸，压低了声音问。
谭芸抬手掩在嘴边，尽量不打扰到其他人，“订了一家西餐厅，位置都留好了。”
红酒牛排，烛光晚餐，作为久别重逢的第一顿饭，再合适不过。
“那……吃完饭呢？”罗梨弯起眼睛，笑得有点坏。
“还没想好呢……”谭芸顿了顿，“散散步，或者找个地方坐坐？”
反正这次她假期有两周，时间充裕，可以慢慢安排。黑暗中，罗梨望着谭芸被映亮的侧脸，她清澈的眼底是电影画面。这么温柔又单纯的人，看得她心头软软的，痒痒的。
罗梨一边说着“要不要买爆米花？刚才都没来得及”，一边悄悄将手从座椅扶手下探过去，搭在谭芸腿上，来回试探。
谭芸腿微微一颤，幸好影院里一片漆黑，没人看见。她侧过头，娇嗔地瞪了罗梨一眼，对方却一脸无辜，仿佛真的不关她的事。
“不用了，你好好看电影。”谭芸轻轻拍开她的手。
罗梨笑嘻嘻地收回手，却没安分多久。电影演到一半，正逢高潮大战，场面宏大。她又凑过来，这次手臂悄悄环住了谭芸的腰，指尖若有似无地在腰间画圈。
“宝宝，你比电影好看多了。”
谭芸忍不住笑，又赶紧捂住嘴，怕打扰别人。她转过头，对上罗梨带笑的眼睛，心跳加速。
“你呀，就这么着急？”谭芸无奈地摇摇头。
经过这一小时的相处，她才渐渐找回作为女朋友的感觉。
“当然急啊，”罗梨理直气壮，“五年才见这一面！”下半句她没说。谁知道下一次见面，又得等多久。魔法少女看似风光，背后要承担的东西却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说着，她的手又轻轻挪过去，指尖碰到谭芸的手背。这次谭芸没有躲，反而悄悄翻转手心，与她十指交握。
两只手在黑暗里静静牵在一起。
电影进入最关键的情节，罗梨忽然凑到谭芸耳边，说：“吃完饭，去我酒店吧？给你准备了惊喜。”
“什么惊喜？”谭芸好奇。
罗梨眨眨眼，“秘密。”
前排观众回头瞥了她们一眼，谭芸赶紧比了个嘘的手势。罗梨吐吐舌头，终于老实下来，专注看向银幕。
一条消息打断了罗梨对晚上的想象。那是永洁学院内部软件的通知,，三双纯白羽翼环绕银星，以校徽为图标。
现在是休假期间，只有加急信息才会通知她。罗梨看也没看内容，直接长按侧键，屏幕瞬间变黑。
此刻她只是谭芸的罗梨，不是那个独来独往的星夜。她将手机塞回口袋，用力握了握谭芸的手。
“怎么了？”谭芸注意到她突兀的动作。
罗梨转过头，扬起一个尽可能轻松的笑容：“没事儿，推销短信，烦死了。我们继续看。”
她不愿多说，谭芸也不追问，只轻轻嗯了一声，将头靠向她肩膀更舒服的位置。
离电影结束还有一个小时。
十分钟后，她的眼睛上突然出现一串花体蓝色字符，顽固地叠加在电影画面上。一道似人非人的女声侵入她的大脑。
【检测到魔法少女星夜未响应紧急呼叫，已启动强制通讯协议。B级魔界入口于柳音市红太阳幼儿园出现扩散，预计23分钟后突破临界点。请立即前往处理。】
“！”
罗梨闭了下眼，试图驱散这幻象。她放在扶手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指甲陷进掌心。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连这几个小时都不能完整地给她吗？任务，又是任务，她是魔法少女没错，但也想要自己的日常，自己的生活。
“罗梨？”她脊背僵直，指尖冰冷。
她担忧地说：“你脸色好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罗梨吐出一口浊气，压下心头翻涌的焦躁，勉强笑笑，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谭芸，“真的没事，突然就想到点工作上的琐事，有点烦。”
“工作？”谭芸皱眉。罗梨很少细说她的工作，只提过是在某个特殊机构。
“嗯。”罗梨含糊应着，她的视野透过天花板，透过商场，城市上空布满了阴冷的蛛网，那是魔界裂缝传出的能量波动，
五年了。等了五年才换来和谭芸的见面，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谭芸沉默地看她无意识地咬着嘴唇，看她眼中的挣扎。自己是不是给她添麻烦了。
“如果……如果你有急事，我们可以先走。”他声音很小，小得被电影配乐淹没。
罗梨愣神，看向谭芸。他没有半分埋怨的样子，满脸都是担忧，看上去比她还要慌张。
“可是电影……还没看完……还有晚饭……”罗梨不敢说出来，他所期待的一切，就要这样被硬生生打断。
她，真的很对不起谭芸。
谭芸微笑着，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电影以后还能补，饭什么时候都能吃。你的事情比较重要。走吧。”
为什么罗梨会喜欢谭芸，这就是原因。他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让别人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