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吃吧,吃完爸爸送你去学校。”谭芸不再追问,今天自己是怎么了,总疑神疑鬼的。
把碗放进水池,谭芸对还在卧室的罗梨喊了一声:“我们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罗梨慵懒的声音传来。
走出家门,黑黢黢的楼道里没有任何声音。电梯下行,数字不断变小。儿子安静地站在他身边,哼着不成调的儿歌,听起来像是……几年前一首很流行的儿童歌曲,但谭芸想不起名字。
来到楼下,小区里绿树成荫,偶尔有早起锻炼的老人和匆忙上班的住户走过。
“爸爸,我们走这边。”儿子拉着他的手,走向小区侧门,而不是通常走的正门。
“为什么走这边?不是绕远了吗?”谭芸问。
“这边近呀,而且那边在修路,不好走。”
修路?谭芸完全没有印象。他任由儿子拉着,从侧门走出小区。侧门外的景象,让他脚步一滞。
门外是一条他有些眼熟,但又确定不是回家常走的路。路的两旁,树木的形态有些过于扭曲了,虽然叶子是绿的,但枝干盘结。
前方不远处的路口,停着一辆蓝色的出租车。
司机侧着头,似乎在看手机,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
“爸爸,有出租车!我们打车去吧?快迟到了。”儿子高兴地指着那辆车
他突然紧紧抓住儿子的手,力道大得让孩子叫出声来:“疼!”
“不行,我们走路。”谭芸怒目圆瞪,声音斩钉截铁。他拉着儿子,跑向另一个方向,远离那辆出租车。
儿子被他拖着,踉踉跄跄地跟着,没有再要求打车,只是小声嘟囔:“走路好累啊……”
谭芸不敢回头去看那辆出租车是否跟上来。自己的生气毫无由头,他走了很远,才停下脚步,站在清晨人来人往的街道。
他看了一眼被自己紧紧攥着手腕的儿子,男孩也正抬头看着他,“对不起儿子,刚才是爸爸的错。”
儿子摇头道:“没事的爸爸。”
赶到儿子就读的红太阳幼儿园,时间是八点半,迟了半个小时。幼儿园的大门紧闭,门口空无一人。
谭芸走到保安室的玻璃窗前,“老哥,我们不小心迟到了,请开下门。”
保安看都没有看他,翻开登记表,不耐烦地说了句:“名字。”
“……”儿子叫什么,他还没有想起来,明明是该脱口而出的名字。
“王小杰。”儿子比他更先回答。
王小杰?
他姓谭,妻子姓罗,可儿子却姓王。
剧烈的疼痛像把钝刀插进他的太阳穴,疯狂搅动。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姓王?
不对,不对,儿子该姓……该姓什么?说不出来,自己一定是忘了什么,那是什么?他的指甲深深嵌入头皮,鲜血直流,布满他的眼鼻嘴。
姓王,姓王,姓王。对,儿子就叫王小杰。
他笑容癫狂,朝进门的儿子挥着手,说:“儿子,好好读书。”
“检测到目标精神处于崩溃边缘。”
“加大剂量。”
“可是主任,他的生命体征很弱小,再加大剂量他可能会死。”
“加,我现在出去一趟,有客人上门了。”
“明白。”
…………
罗梨独立血泊,身后是成山的尸体。她手中军刀锃亮,刀锋边缘血液汇聚成低。阴风吹过,掀起披风张牙舞爪。
“还有多远?”她的声音比深冰更加严寒,激起魔法少女编玉的鸡皮疙瘩。
这就是B级第一的魔法少女星夜,一柄军刀,从入口杀到中心,星夜大人甚至没有使用任何华丽的魔法,仅仅凭借刀术和恐怖的身体素质,就将那些扭曲的怪物如同割草般清除。而自己这个C级唯一的作用,只有追踪那个人的气息。
“就在前面那栋建筑里!”编玉指着远处一栋被肉粉色薄膜覆盖的方形大楼。
罗梨没有回应,她只是微微抬起军刀,刀尖遥指那栋大楼。下一秒,她原本站立的地面轰然龟裂,身影疾射而出。
“等等我!”编玉慌忙跟上,面前漂浮的魔法书翻到下一页。
大楼入口处蠕动的肉膜似乎感知到威胁,向罗梨的位置收缩,伸出无数触手缠向罗梨。
军刀在空中划出道道弧线,触手被瞬间斩断后又冒出更多触手。她脚下用力,趁触手恢复之际,冲入建筑内部。
建筑内部像是某种生物,搏动的暗红色肉山组成墙壁,从里面渗出的粘稠液体散发着酸臭。畸形怪物从前方通道口涌来,被甩开的触手也快追击过来。
她们被包围了。
罗梨将军刀横在身前,左手轻轻拂过刀身。
“星之屑。”
声音落下,她刀光如同夜空中爆散的星辰,以她为中心向四周迸射。前方冲来的怪物,都在接触到星光的瞬间被绞成碎片。
她没有恋战,清空前方道路后,再次突进,冲向建筑深处。
“星夜大人,左转上楼!”
…………
实验室內,谭芸被铁丝绑死在台上,身体不停抽搐,厚重的铁丝勒破他的皮肤,在他白色的衣服上开出娇艳的花。
光怪陆离的梦即将破碎。
“加大剂量!稳定他的意识!不能让他现在崩溃!”研究员看着屏幕上剧烈波动的数据,焦急地大喊。
黑色药剂顺着八根针管,注入谭芸素白的手臂,大腿,强行将他的意识粘合在一起。
“儿子……王小杰……我的儿子……”谭芸的抽搐渐渐平息,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着。
“轰!!!”
实验室厚重的金属大门猛地向内凹陷变形,随后被一股巨力整个轰飞,重重砸在墙壁上。
烟尘中,一个手持军刀,披风染血的身影缓缓走出。她的眼睛锁定实验台上的谭芸,以及那些退缩到墙壁边的研究员。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罗梨平静到让她自己都感到害怕。
“是魔法少女!”
“快启动防御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