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基地的厚重合金门缓缓开启,像是巨兽张开的喉咙,吞吐着外界的风沙与绝望。一队人马在士兵的严密监视下,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他们的车辆破旧不堪,车身布满刮痕和不明污渍,有的甚至还在冒着黑烟,显然经历了一场惨烈的逃亡。人员更是狼狈,脸上沾满了灰尘与干涸的血迹,眼神里混杂着疲惫、恐惧,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衣服更是破烂不堪,勉强遮体。
基地守卫的士兵们全副武装,枪口警惕地对准着这群外来者,气氛如同拉到极致的弓弦,紧绷而危险。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金属的冰冷气息,与流浪者身上散发出的荒野气味格格不入。凌夜站在稍远处的观察点,兜帽压得很低,身影几乎融入阴影之中。她看着那队人马被分开,接受严苛的检查,像一群待宰的羔羊,心中没有丝毫波澜。不过是人类世界又一次无力的挣扎罢了。
“姓名,来自哪个区域,经历了什么?” 陆烬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冷峻而威严,不带一丝感情。他站在检查台后,目光锐利如鹰,扫过每一个走过的人。
流浪者队伍的首领,一个脸上刻满风霜的中年男人,声音嘶哑地回答着:“我叫老马,来自南边的‘落日镇’废墟。我们……我们遇上了麻烦。以前从未见过的麻烦。”
“详细说说。” 陆烬的眉头微微蹙起。
老马咽了口唾沫,眼神闪烁着恐惧:“丧尸……它们变了。不再是以前那种只会往前冲的怪物了。它们会……会躲藏,会利用地形,甚至……会设陷阱。”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可怕的场景,“我们有好几个人,就是被它们引进了‘死胡同’,然后……然后就被围杀了。还有些地方,我们经过的幸存者据点,一夜之间就消失了,什么都没留下,连痕迹都几乎没有。”
另一个年轻的士兵插话道:“还有那些变异植物,比以前疯长了好几倍,有些地方简直成了植物的迷宫,我们差点就被困死在里面。”
陆烬的目光变得深邃,他示意士兵记录,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凌夜所在的方向。
夜幕降临,基地为流浪者安排了临时的隔离区域。简陋的帐篷围成一圈,中间燃着一堆篝火,噼啪作响的火苗驱散着夜晚的寒意,也映照着一张张疲惫而惊恐的脸。凌夜披着一件不起眼的灰色外套,兜帽遮掩着面容,如同一个偶然迷路的访客,悄无声息地靠近了营地边缘。她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假装在休息,实则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流浪者的交谈声上。
“……简直是魔鬼!”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声音带着哭腔,“它们就像……就像有人在指挥一样!我们明明看到前面有吃的,就那么大摇大摆地放在那里,我们一过去,后面就冲出来一群,把路堵死了!”
“我听说……”一个士兵压低了声音,凑近同伴,“我听说,在‘死寂之地’的边缘,有人看到过丧尸在……在用石头砸东西,还懂得把陷阱挖得更深!”
“胡说八道!”有人反驳,但语气明显带着颤抖,“丧尸怎么可能那么聪明?那是它们运气好,或者……或者我们碰上了什么邪门的东西。”
“不,不是运气……”老马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深深的恐惧,“我亲眼看到,一只特别大的那种,它……它好像在指挥那些小的。小的围住我们,大的在后面等着……那不是普通的丧尸,绝对不是!”
凌夜静静地听着,指尖无意识地在地面划过。她麾下的丧尸帝国,如今遍布各个角落,但她从未下令过如此大规模、有组织的行动。她一直强调的是潜伏和扩张,而非这种近乎“战术性”的攻击。那些流浪者口中的“智慧丧尸”,远超她认知中的任何一种变异体。难道……是新的进化?还是……有其他势力在操控?这个念头让她原本平静的心湖泛起了涟漪。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这场末世游戏里唯一掌控规则的存在,但现在,似乎有别人也开始偷偷修改剧本了。
第二天一早,流浪者的汇报信息被整理成报告,送到了陆烬手中。看着屏幕上那些关于“智慧丧尸”和“异常活动”的描述,陆烬紧锁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他抬眼望向窗外,那片被浓重雾霾笼罩的废墟区,仿佛隐藏着比以往更加凶险的未知。
“指挥官,” 周铭站在他身后,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根据流浪者的情报,以及我们近期在边境的侦察,外部的威胁等级正在急剧上升。那些丧尸……它们可能正在形成一种新的、我们无法理解的组织模式。”
陆烬沉默了片刻,目光最终落在了报告的末尾,那里记录了凌夜在晚间的“偶然”出现,以及她对流浪者谈话的“无意”倾听。他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疲惫。这个女人,越来越让他捉摸不透了。她似乎总能在关键时刻出现在关键地点,获取关键信息。是巧合,还是……
“加大对周边区域的监控力度,” 陆烬开口,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特别是那些异常活动的区域。另外,派人去……接触一下那位凌夜小姐,问问她,有没有关于这些‘新丧尸’的……‘看法’。” 他的语气加重了“看法”二字,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试探。他需要知道,她到底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