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门铃响了。
苏晚晴正敷着面膜在客厅追剧，听到门铃还以为是外卖，趿拉着拖鞋就去开门。门一开，她整个人僵住了。
门外站着的，是陆沉洲。
他今天没穿昨天那身压迫感十足的战术风衣，只穿了一件质地柔软的浅灰色高领羊毛衫，外面套着一件剪裁得体的黑色长款大衣，整个人显得修长而挺拔。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镜片后的目光温和，下午的阳光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光晕，像从什么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男模。
苏晚晴脑子里“嗡”的一声，面膜都快裂开了，结结巴巴地开口：“陆、陆教授？您怎么来了？”
“打扰了，苏同学。”陆沉洲的笑容很得体，声音温润，“我来找顾同学，了解一些情况。”
顾夜璃闻声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陆沉洲，眼神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他只是个社区送温暖的。
苏晚晴赶紧把人请进来，手忙脚乱地倒水，一边还偷偷给顾夜璃使眼色，那表情分明在说：天降大帅哥！还是来找你的！
陆沉洲的到来，让这个不大的合租公寓显得有些局促。他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明明姿态很放松，却自然而然地成了整个空间的中心。
“是关于昨天晚上的事。”陆沉洲接过水杯，礼貌地道谢，然后看向顾夜璃，“警方需要向一些相关人士，尤其是像顾同学这样见义勇为的目击者，了解更详细的经过。有些细节可能不方便公开谈论。”
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
苏晚晴虽然满心好奇，但立刻get到了重点，非常上道地站起来：“啊，那、那你们聊！我回房间，我什么都听不见！夜璃你好好配合陆教授！”
她一边说一边往自己房间退，关上门之前，还探出个脑袋，对着顾夜璃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嘴型无声地说了句：“磕到了！”
门关上了。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空气中只剩下加湿器喷出的淡淡水雾声。
刚才还温和有礼的氛围，在苏晚晴消失后，迅速冷却、凝固。
陆沉洲放下水杯，杯底和玻璃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他看向顾夜璃，没有再绕任何圈子。
“顾小姐，我们不必再互相试探了。”他的声音依旧温和，但每个字都像称量过的砝码，沉甸甸地落下，“我知道你并非普通人，你也清楚我的身份不只是教授。”
顾夜璃安静地坐在他对面，没说话，只是抬起眼看着他。
陆沉洲继续说道，开始抛出他的筹码：“我可以为你提供官方身份的掩护，解决你档案空白带来的所有麻烦。动用守夜人的资源，帮你调查你的过去。”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精准地捕捉着顾夜e璃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作为交换，我需要你在处理类似昨晚的‘回响’事件时，提供你的……专业协助。”
他身体微微前倾，属于他个人的、清冽干净的气息，隔着一张茶几，也清晰可辨。
“昨晚你制服的那个学生，只是个被用完就丢的傀儡。他死了，在审讯室里，被植入他大脑的编码反噬，脑死亡。”陆沉洲的语气很平静，却在陈述一个残酷的事实，“他背后，是一个叫做‘破碎殿堂’的危险组织。他们掌握的技术和力量，超乎你的想象。单打独斗，你一个人，很难应对。”
顾夜璃垂下眼，看着自己面前那杯冒着热气的水。
陆沉洲的提议，像一颗精准投下的石子，在她看似平静的心湖里激起了她自己才能察觉的涟漪。
官方资源，调查过去。
这正是她现在最需要的。但她也清楚，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与这头看似温文尔雅，实则掌控一切的雄狮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她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温热的杯壁上轻轻摩挲着。
几秒后，她重新抬起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冷静得像一汪深潭，直视着陆沉洲。
“我如何相信你？”她开口，声音清冷，“合作之后，我是搭档，还是……被放在解剖台上，随时可以研究的小白鼠？”
这问题尖锐得不留情面。
陆沉洲迎着她审视的目光，脸上没有半分被冒犯的恼怒，反而笑了。那笑容不达眼底，却带着一种坦荡。
“我以我个人的信誉担保。”他语气诚恳，“在合作期间，你会得到应有的尊重和必要的保护。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解决事件，维护稳定。只要你的行为不危及无辜，我们就是盟友。”
他没有把话说死，聪明地避开了“研究”这个词，而是强调了“当前”的合作基础是互惠互利。
他知道，对于顾夜璃这样的人，任何虚假的承诺都只会让她更加警惕。
说完，他站起身。
他很高，站起来的时候，给人的压迫感更强了。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黑色金属块，放在茶几上，推到顾夜璃面前。
“这是加密通讯器，单线联系。想好了，就按一下。”
他没有要求立刻得到答复，留足了思考的空间。
“打扰了。”他微微颔首，然后转身，毫不拖泥带水地走向门口，开门，离开。
整个过程流畅得像是排练过无数次。
门被轻轻带上。
客厅里又只剩下顾夜璃一个人。她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目光落在那个冰冷的黑色金属块上。
窗外的阳光正好，将房间切割成明暗两半。
她就坐在这光明与阴影的交界线上，安静地权衡着自己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