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恶意之花终将凋零

作者:阿达蜀黍 更新时间:2025/11/24 11:53:04 字数:5386

隔天中午。

“我”和白石铃再次出现在了通往社团活动室的那条中庭走廊上。

但这一次,两人的姿态与以往截然不同。

“我”和白石同学不仅没有保持距离,反而亲密地挽着手臂,身体几乎贴在一起,以一种零距离的、任谁看了都会认为关系非比寻常的姿态,缓步走在光天化日之下。

阳光明媚,人流量适中,这“甜蜜”的一幕无比显眼。

而在那个熟悉的、光线略显晦暗的角落

一个黑影,如同潜伏的毒蛇,再次悄然现身。

他熟练地拿出手机,将镜头精准地对准了走廊上那对“亲密”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扭曲而得意的冷笑。

“哼哼……”压抑着兴奋的低语从角落传来,“上次的苦头看样子是还没吃够啊,在学校里居然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手挽着手……真是不知死活!”

镜头聚焦在两人挽着的手臂上,仿佛在采集最有力的“罪证”。

“看来,我得让你感受一下,更深刻、更猛烈的暴风雨啊,白石同学!这次,一定要彻底毁掉你!”

他沉浸在即将再次发动攻击的快感中,却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包括那充满恶意的低语。

“好,到此为止。”

我的声音冷静地响起,如同按下了暂停键,瞬间打破了角落里的阴暗谋划,也阻止了又一场即将发生的恶意风暴。

几乎在同一时间,我猛地伸手,将遮挡在身旁窗户上的厚重窗帘一把拉开!

“哗啦——”

明媚的阳光如同舞台的聚光灯,瞬间涌入这个原本昏暗的角落,将那个手持手机、还维持着偷拍姿势的身影,毫无保留地、清晰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光线刺眼,让那个身影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站在光晕中的,是一个穿着同样校服的女生。

她的脸上写满了猝不及防的惊慌和一丝被窥破秘密的恐惧,眼神躲闪,不敢直视我冰冷的视线。

“是你……”我看着那张并不算陌生的脸,虽然叫不出名字,但确实是白石铃班上的同学。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个女生惊愕地看着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我,声音因慌乱而尖锐起来,“你不是正和白石挽着手走过去吗?!”

“西园寺……同学?”站在我身旁的、真正的白石铃,此刻也看清了黑影的真面目,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困惑,“怎么会……真的是你?”

经她这么一说,我也立刻想起来了。

那天我去A班寻找白石的时候,第一个主动上前和我搭话、并告知我“白石同学一到中午就不见人影”的,正是眼前这个女生!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没有顺势将学生证交给她代为转交,真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一个带着几分得意和俏皮的声音响起。

“哼哼,和铃酱挽着手的人,是我哦。”

只见白崎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她一把摘下了用来伪装的帽子,露出了她那头标志性的、充满活力的短发。

更引人注目的是,她身上还套着一件明显不太合身的男生制服外套和长裤。

她叉着腰,站在光线明亮的走廊中央,对着角落里脸色煞白的西园寺露出了一个“计划通”的笑容。

“怎么样?我的演技还不错吧?是不是完全没认出来?”她甚至还转了个圈,展示了一下那身别扭的装扮。

这突如其来的、带着点搞怪意味的登场,瞬间冲淡了现场紧张对峙的气氛,却也更加残酷地映衬出西园寺处心积虑的算计是多么可笑和不堪一击。

西园寺看着突然出现的白崎,又看了看我手中握着的、作为铁证的手机,最后目光落在了一脸震惊和悲伤的白石铃身上。

她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嘴唇哆嗦着,仿佛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也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你……你们……”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羞愤和计划败露的恐慌而扭曲。

说罢,西园寺猛地转身,就想朝着走廊的另一端逃跑。

然而,她身后的道路,此刻却宛若一条早已铺满无形冰霜的极寒之路,散发着令人绝望的寒意。

道路的尽头,天城琉璃不知何时已静静伫立在那里,如同冰封的守门人,彻底切断了她的退路。

她那平静无波的眼神,比任何呵斥都更具威慑力。

“想跑也没什么用哦,西园寺同学。”我晃了晃手中属于她的手机,声音冷静地陈述着事实,“毕竟,你的‘工具’和‘罪证’,还牢牢掌握在我的手里。”

“我的手机?”西园寺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强作镇定地冷哼道,试图抵赖,“哼,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那是我的手机?上面有写我的名字吗?说不定是你们故意陷害!”

就在她垂死挣扎之际,一个沉稳而威严的声音自楼梯拐角处响起:

“那么,目睹了从偷拍到对峙全部过程的我,应该可以算作最有说服力的‘人证’吧?”

天城老师的身影从楼梯口拐角处走了出来,她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地刺向西园寺。

看到身为教师的天城老师亲自现身作证,西园寺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瞬间褪去。

她身体晃了晃,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她知道,在天城老师出面作证的那一刻起,所有的抵赖与狡辩都已失去了意义。

她精心构筑的谎言与伪装,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将她丑陋的真实面目,暴露无遗。

白石走上前,看着已经失去所有伪装、瘫靠在墙上的西园寺,眼中充满了不解与受伤的痛苦,她轻声问道:“为什么……西园寺同学,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西园寺脸上露出一抹扭曲而冰冷的笑容,那笑容里浸满了长期压抑的嫉妒与怨恨。她猛地抬起头,几乎是嘶吼着回答:

“为什么?!都怪你!都是你的错!”她的手指颤抖地指向白石铃那头樱花般的粉发,“要是没有你!没有你这头碍事的、招摇的粉头发!宫野君他……宫野君他说不定早就注意到我,早就和我在一起了!”

她的话语如同毒液般喷射而出:

“凭什么?!凭什么你只是顶着一头奇怪的发色,就能轻易吸引班上所有男生的注意,包括宫野君!他们围着你转,和你说话……而我呢?!我明明那么努力,却永远像个透明人一样!”

“我恨你!我恨你那副对男生们的关注看似无所谓的样子!我恨你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目光!”她的声音因激动而破裂,“所以……所以我要毁掉你!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你这个私下里和男生‘约会’的虚拟偶像,是个多么虚伪、多么不堪的人!”

“弹幕……照片……都是我做的!我要让你身败名裂!让你再也无法用那副无辜的嘴脸去勾引宫野君!”

歇斯底里的控诉在走廊里回荡,将一场精心策划的恶意,归结为一场源于扭曲嫉妒的可悲闹剧。

“你错了!”

白崎的声音斩钉截铁地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锐利和通透。

她走到西园寺面前,那双总是洋溢着热情的眼睛此刻却如同淬火的星辰,明亮而坚定。

“你只是一个不敢将自己的心意说出来,就这样迁怒于他人的、可悲的失败者罢了!”

白崎……

看着这样的白崎,我的思绪不由得被拉回了那个遥远的中午,在学校的天台上,她曾带着哭腔问我,如果她能早一点鼓起勇气说出那句“我喜欢你”,她和森田同学的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那时的她,与眼前这个勇敢斥责着扭曲嫉妒的少女,仿佛重叠在了一起。她的成长,清晰可见。

我的思绪只是游离了那么一瞬,便重新聚焦于此刻。

白崎还在继续,她的声音越来越高,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打在真相的砧板上:

“而且,你根本不明白!并不是每个人一开始就能成功的!柚柚子她啊——”白崎的手指向身旁的白石铃,眼神里充满了维护与敬佩,“——一开始也是从默默无闻,只有寥寥几个观众开始,靠着一点点的努力,一次次的练习,才慢慢走到了现在这样,拥有了属于她自己的、小小的支持者!她是靠着自己的汗水和真诚换来的!”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面如死灰的西园寺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而你!你只是丑陋地被自己的欲望和嫉妒蒙蔽了双眼,妄图不付出任何努力,就用最肮脏的手段,去夺走别人辛苦得来的一切!你只是一个自私到极点、又可悲到极点的胆小鬼!”

白崎的话语,如同利剑,不仅刺穿了西园寺的伪装,也道出了一个简单却残酷的事实:任何借口,都无法粉饰因自身懦弱而伤害他人的罪行。

被白崎一连串掷地有声的斥责彻底击垮,西园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力气,又像是被剥去了最后一块遮羞布,她缓缓地、有些踉跄地站起身。

眼神里面读不出丝毫的悔恨或反省,只有一种彻底败露后、不愿再作任何挣扎的漠然,仿佛在说:“是啊,我输了。随你们怎么办吧。”

场因扭曲的嫉妒而起的风波,最终以如此不堪的方式,仓促地画上了句号。

留下的,只有受害者心上的伤痕,以及施害者那空洞而毫无价值的“认输”。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是我的?!”西园寺的声音带着挫败和不解,仿佛一个在精心设计的谜题前败下阵来的犯人,对着侦探发出最后的诘问。

面对西园寺不甘心的追问,我只是摇了摇头,平静地陈述道:“其实,在拉开窗帘、亲眼看到你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躲在暗处的会是谁。

(视角回到昨天中午——)

我拿着白崎的平板,那句“答案……都解开了”回荡在活动室里。

白崎立刻站起来,急切地问道:“解开了?小八?你知道犯人是谁了吗?”

我再次摇了摇头:“不,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是谁。但是,我大概明白了,那天在A班教室感觉到的那股‘违和感’究竟是什么。”

“违和感?”白崎疑惑地重复。

“那则小道消息爆出来的那天早上,我去了一趟A班。”我的目光变得锐利,仿佛在回溯当时的场景,“当时,A班所有的座位上……都有人。”

我顿了顿,加重了语气:“除了——白石的座位。”

天城琉璃清冷的声音介入:“这能单独说明什么吗?”

“不,只是单独那一天,确实不算什么。”我承认道,但随即话锋一转,“但是,再回想一下,再前一天的中午,我将白石送回教室的时候……”

我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当时的画面:“我注意到,白石的前一个座位,是空的。只是当时,我并没有特别在意。”

我环视着活动室里的两人,揭开了谜底:

“而两次让我看向白石座位时,所产生的、那种微妙的‘违和感’,其核心就是这个——”

我竖起一根手指,清晰地指出:

“同一个座位,在相邻的两天里,出现了截然不同的状态。前一天中午空着,第二天早上却有人了。”

“这本身或许很平常,但将这件事,与紧接着发生的、针对白石的精确定位偷拍和爆料联系起来……这个座位状态的变化,就显得太过‘巧合’了。”

“我推测,那个偷拍者,很可能就坐在那个座位上。前一天中午她可能因为去偷拍而不在座位,而第二天早上她则在。正是这种‘在场’与‘不在场’的微妙差异,与事件发生的时间点高度吻合,才在我的潜意识里留下了‘不对劲’的印象。”

“白崎你的方块游戏提醒了我——有时候,打破平衡的,往往就是那个看似可以嵌入、实则突兀的‘方块’。那个座位状态的变化,就是嵌入整个事件中,那个略显突兀、却至关重要的‘方块’。”

(视角回到现在。)

“所以,我设计了今天的‘戏’。我并不知道具体是谁,但我锁定了那个座位的主人。我只需要创造一个机会,让那个因为嫉妒而扭曲、并且已经成功过一次而沾沾自喜的‘黑影’,再次主动现身,对准她自以为的‘目标’举起手机……那么,藏在座位背后的那个人,自然就会原形毕露。”

听到我完整的叙述,西园寺的脸上没有浮现出悔恨或被拆穿后的恐慌,反而是一种近乎认命的、带着点自嘲的漠然。

那表情仿佛在说:“是吗……原来只是我运气不好,被抓住了破绽。”

她没有任何辩解,也没有再看白石铃一眼,只是默默地、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任由天城老师上前,公事公办地引导着她离开。

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像极了警匪片中那些计谋败露后、被警察无声带走的犯人。

走廊里重新恢复了安静,阳光依旧明媚,却仿佛驱散了一层长久以来笼罩的阴霾。

我转向身旁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白石铃,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和复杂难言的眼神,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用平静的语气陈述了一个事实:

“都结束了。”

这句话既是对这场风波的总结,或许,也是对她内心持续动荡的一种告知。

“小八!好帅哦!像真的侦探一样!”白崎依旧穿着那身格格不入的男装,像只欢快的小狗般蹦跳到我的身边,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崇拜和兴奋,仿佛刚才那番激烈的对峙从未发生过。

“啊,嗯。”我有些含糊地应了一声,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那件明显大了一号的男生外套上。

你还穿着这身啊……

内心掠过一丝无奈的吐槽。

天城也缓步走了过来,在我面前停下。她抬起那双冰晶般的眸子,轻声对我说道:“这次,你又做得很好呢。”

她的语气依旧平淡,但我似乎能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于赞赏的意味。

老实说,我并不完全理解她这句话背后确切的含义。好像在上次白崎的事件之后,她也说过类似的话……

这种模糊的肯定,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只是,我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我将这归结为她们过于丰富的情绪表达。

于我而言,这不过是基于逻辑和必要性的行动,远谈不上什么“做得好”。

于是,我只是像往常一样,用含糊其辞、甚至带着点自我贬低的方式回应了这份赞许:

“只是……马马虎虎吧。”

“前…前辈,这次,真的很谢谢你。”

那个比我矮了一个头的少女,白石铃,正微微仰着头,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身前,努力地、真诚地向我道谢。她的声音还带着些许劫后余生的颤抖,但眼神却不再闪躲,清晰地映照着我的身影。

“如果没有你……现在的我,大概已经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吧……”

她的话语,将我的思绪轻轻拉回那个并不遥远的午后——那个我们第一次在拐角相撞的中午。

好像……也是差不多在这个时间吧。

那时的她,因为害怕“柊柚希”的秘密暴露,如同受惊的兔子般仓皇逃离,只留下一张掉落的学生证和一片慌乱的空气。

而此刻,站在同样的光线里,她不再需要隐藏,不再需要扮演。

她可以大大方方地、以“白石铃”这个真实的身份,站在我面前,说出她的感谢。

时光仿佛形成了一个温柔的闭环。

我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蜷缩在绝望深处,又凭借着自己和他人的力量艰难挣脱出来的少女。

我微微俯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她齐平,用一种比平时柔和许多的、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温和的语气,对她说道:

“没事的。”

顿了顿,我补充了一句,这句话不仅仅是对她说的,似乎也是对我自己说的:

“辛苦了,白石同学。”

辛苦了,为了守护秘密而小心翼翼的你。

辛苦了,在恶意中独自承受煎熬的你。

辛苦了,最终选择勇敢面对、没有放弃的你。

阳光洒在我们身上,将影子投在地上,靠得很近。一段始于意外碰撞的疏离,似乎在这一声道谢与回应中,悄然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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