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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能力操控一具尸体，由此让敌人、乃至让所有刀剑姬，认为您突然死亡，就是最好的避险方法吗？……倒确实有点道理。”
“是这样没错。这个方案是最接近完美的一个。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得把你们也骗过去……让你们担心了，这个算我的……”
千鹤整了整被扯得有些凌乱的裙角，又没好气又挺不好意思地说。
“但是……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白澪认真地问。“这样，您就会失去在组织里属于『执行官千鹤』的一切吧？”
静溪和晴听了，也一齐看向千鹤。显然这也是她们想要知道的。
“你说这个……”
千鹤没有立刻给出答复。
她靠在椅子上，偏过头，看向了车窗外的夜空。
“啊……不过跟你们以这副样子说话，就不用在意太多了啊。那么我就直接说一个最直接、最任性的理由吧。”
她张了张嘴，最后只吐出了一个词。
“累……累了？就这么简单？”
三人听得似懂非懂。
千鹤转回头，琥珀色的眼眸里，感受不到多少温度。
“对『刃』的追寻，早已让组织内部的气氛变得扭曲不堪。或许，大头目想要的一直以来都不是真相，而是能够巩固权力、或者满足私欲的工具。”
“妖刀·千鹤这个家伙……知道的太多，又不够听话……那就是个烫手山芋、不定时炸弹了。自然还是赶快除掉这个隐患为好吧。”
听到这儿，静溪的眉头都锁了起来。
“您是说，这次袭击……是组织高层默许了的？”
“我当然没有证据。”
晴轻轻吸了口气，满是忧虑之情：“所以……您就选择用这种硬核的方式，直接退出组织了吗？”
“我只是选择了一种更主动的消失方式。现在，妖刀·千鹤这个身份，连同她所知晓的秘密、她执行的一切隐秘任务、她手中可能握有的关于『刃』的某些消息，都该随着那场爆炸，一起化为灰烬了。”
“……而荣君，你是我最信赖的下属。这事甚至是其他小队都早已有所耳闻的。”
“……您这是什么意思？”
静溪已经听出千鹤的言外之意了。但她还是不太愿意相信，便接着追问了一句。
“执行官是缺一不可的。想必……组织上很快就会派人找上门来，测试『你的能力够不够执·行·官·的·格·了』”
而车厢内的空气，随着千鹤最后一句话，骤然降至冰点。
“执……执行官……”
静溪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仿佛想确认自己是否听错了。
“对，执行官。”
但千鹤并不在意她愿不愿意相信。
她问心无愧，她有这个底气。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她们能不能理解她的良苦用心。
“这是最符合逻辑的发展。组织需要一个新的、可靠的、并且与已故执行官有强关联的强者来填补空缺、稳定局面。”
她顿了顿，目光在静溪逐渐僵硬的脸上停留片刻：
“荣君，你绝对是最醒目、也最合适的人选。我不是请求你，甚至不是在建议你，而是在告诉你一个几乎已经注定好的结果。”
“必然……啊……呵呵。”
静溪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也就是说，咱没得选？”
晴和白澪已经明显感觉气氛不对劲了，但她们对视一眼后，还是垂下了视线。
她们不敢打断二人的对话。
“你当然可以拒绝。”
千鹤回答得很干脆。“但拒绝的代价，也会由你承担。具体的代价可能比你想象的更大。
晴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握紧了。她很明白千鹤的意思。
这不会是一种晋升的荣耀，而是一顶带着毒刺的王冠。
一旦戴上，就再难取下。
并且会将整个ACE小队都卷入更深的组织权力中心。
白澪也屏住呼吸，担忧地看着静溪。
金发的队长此刻低垂着头，额前的发丝挡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
只能看到的，是她紧抿的嘴唇和微微起伏的肩膀。
哐当……哐当……
车厢内只有列车行驶的单调声响，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哈……”
深吸一口气后，静溪终于抬起头，直直地看向千鹤，脸上翻涌着复杂无比的情绪。
“您把咱当成什么了？”
“我最出色的部下啊，怎么了。”
千鹤装糊涂道。实则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静溪要说什么。
“那您就是这么奖赏您最出色的部下的吗？我看，您是把我们当成一个方便好用的棋子吧？……您是觉得，咱会甘心情愿跳进这个火坑，替您……或者说，替您想摆脱的那些东西，去当这个替罪羊？”
果然如此。
面对静溪近乎质问的语气，早有准备的千鹤并没有动怒。
反而轻轻叹了口气。
“荣君……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是怎样？算计我——我们吗？”
千鹤的目光，移向窗外飞速倒退的黑暗。
“这么做，没有跟你商量过，是很不好。抱歉。
“但是，我认为，这是目前我能想到的，对你、以及ACE小队，伤害最小化的方案。”
静溪一时没转过弯来。
“您说什么……”
“被严重猜疑的我，突然带着秘密消失，组织的注意力一定会暂时向别处转移。
“而你，荣君，如果你能成为新的执行官，至少能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你自己和你的小队，并在动荡之中获得一些主动权，而不是完全沦为被审视、被怀疑、甚至被干脆清除的对象。”
她转回视线，看着静溪，眼神认真：
“好好想想。这不是利用，荣君。这是我认为对你最有利的可能性。当然，我不否认这条路荆棘密布，相当难走。”
“而是否要走，选择权在你。”
“……还是好好想想吧。我当了几十年的执行官了，我对这个地位了解得总要比你多一点点吧？我为什么我没有选择其他的属下，唯独选了你……”
因为你就是我最信赖的部下。我很珍视你们，我不希望你们受到牵连的重创，所以只能赌一把，赌你可以做到，可以成功地舍掉小利，保全大益。
这话千鹤没有说出口，但在场几个人都能听得到这句台词。
选择权在你。
这句话让静溪再次沉默。
她明白千鹤话里的意思了。
千鹤已经饱受猜疑，若她是被组织官方“清理”，那包括静溪在内的她的直系下属，日子绝对好过不了。
但千鹤现在却是意外“死亡”了。
执行官不可能是一个美差。千鹤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可若是并没有出过什么岔子的静溪成为了组织的新任执行官，大概率可以大幅降低她们ACE小队的危险。
千鹤的行为，完全不存在“算计”一说。
这是“理性至上的守护者”的典型表现。
她不用感性的“坦白”，而是用最冷酷的“布局”，将小队从必然毁灭的结局中拉回，哪怕自己要背负“欺骗”的骂名。
这种“宁愿被误解，也要护你周全”的选择，恰恰与自私的本质背道而驰。
理解到这里就够了。千鹤的潜台词已经毫无保留了。
——是的，我把你放上了棋盘。
但在此之前，你和你的小队，连作为‘棋子’被摆在棋盘上的资格都会被剥夺。
你们只会是棋盘下即将被扫除的灰尘。我完全可以不顾你们的下场，独自逃跑，逍遥自在去。
可我不愿看到这些。
我宁愿你们恨我，在棋局上挣扎求生，也不愿你们在无人知晓的黑暗角落里，化为无意义的尘埃，被无情地清扫殆尽。
……真是令人头疼得不行的事啊……
“……我需要时间想想。”
静溪最终吐出一句话，声音有些沙哑。她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断然拒绝。
“当然。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用心。”千鹤颔首，“在组织正式找上门之前，你还有时间权衡。不过，想必不会太多。”
“我知道了……谢谢您，千鹤大人。”
听完最后一个字，千鹤不由自主地如释重负，吐出了长长的一口气。
“若你们果然能理解我的话，我才要谢谢你们哦。话说……你们那儿有没有洗澡的地方？我很想放松放松……”
…………
回到现实。
白澪一连串说完这一大段话，有些疲惫地微微喘着气，情绪也低落了不少。
“……啊。”
“这……”
而流奈和理已听得目瞪口呆，头皮发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