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抱着我冲入主殿时,那座巍峨的初源祭坛已经完全激活。
暗红色的光芒如粘稠的血液,从祭坛中心的凹槽流淌而出,沿着地面镌刻的古老纹路蔓延,将整个高台渲染成一片不祥之地。
全城的血族权贵分列两侧,他们华服盛装,面容肃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们,或敬畏,或贪婪,或幸灾乐祸。
我被轻柔地安置在祭坛中央那张特制的玉榻上,刺骨的寒气透过单薄的丝袍渗入肌肤,但我内心却一片火热。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脚下这座庞大的能量枢纽,正随着我的心跳,发出同频率的低沉搏动。
昨夜我用“超频模式”打入地脉的那一缕金芒,就像一个最高权限的后门程序,已经悄无声息地将“初源回廊”的激活密钥,从莉莉丝的血脉掌控,反向植入了我自己的灵魂深处。
如今,整座祭坛于我而言,就是一把上了双重锁的门。
他们所有人都以为,只要夺走我这把“钥匙”,就能打开通往力量的宝库。
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这扇门的真正锁芯,是我。
能打开它的,不是我的血液,而是我甘愿献祭的意志。
而那个唯一有资格献祭的人,只能是我自己。
“殿下,仪式即将开始。”一位年迈的血族公爵走上前,他的视线在我“昏迷不醒”的脸上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る的审视。
莉莉丝挥手让他退下,她俯身,冰凉的指尖抚过我的脸颊,动作是前所未有的轻柔。
我能感觉到她体内翻涌的磅礴力量,以及那力量之下,一丝几乎要被压垮的恐慌。
就在此时,一名负责焚香的侍从悄然走近高台,将一捧新的香料添入角落的青铜香炉。
我眼皮微动,透过浓密的睫毛缝隙,看到一道熟悉的黑影——守卫队长卡洛斯,他借着侍从身体的掩护,以快得几乎无法捕捉的动作,将一张折叠的纸条塞进了滚烫的香炉灰烬里。
他在赌,赌我根本没有晕,赌我能看到。
他赌对了。
众人退下,高台上只剩我和莉莉丝。
我悄然调动心口那枚凝练如实质的金色光核,将一缕微不可察的金芒,精准地注入我耳后的一根银针。
那是一根细如发丝的“舞者定神针”,是曾经莉莉丝为了防止我在宴会上因紧张失态,特意赠予我的小玩意儿,据说能安抚精神。
如今,它成了我对抗外界精神操控的最强屏障。
借着金芒的传导,我瞬间“看”清了那张纸条上的字迹:“教会刺客已混入乐师队,目标不是杀你,是逼你觉醒为‘血神容器’。”
血神容器?
我心底冷笑。
原来如此。
他们想要的不是我的命,而是我的身体,我的意志,想把我变成一个承载他们所谓“神明”降临的傀儡。
所谓的“觉醒”,不过是另一重更华丽、更牢固的枷锁。
而我想要的,是真正的觉醒——让这天上地下所有觊觎我的存在都看清楚,我林微,不是任人拿捏的容器,我是力量的源头!
“当——”
古老的钟声在天地间回荡,宣告着仪式的正式开始。
莉莉丝深吸一口气,眼神恢复了往日的冰冷与决绝。
她执起仪式专用的黑曜石匕首,毫不犹豫地划破自己白皙的掌心。
殷红的鲜血滴落,沿着祭坛中心的凹槽迅速流淌。
刹那间,所有符文同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整个世界的色彩仿佛都被抽离,只剩下黑与红的交织。
风云变色,天际的乌云疯狂汇聚,隐隐有雷声滚动。
就是现在!
一名站在乐队前排,手持鲁特琴的乐师,眼中猛然爆出狂热的凶光。
他毫无征兆地暴起,身体化作一道残影,从怀中抽出的淬毒匕首,如毒蛇的獠牙,直刺我毫无防备的咽喉!
“保护公主的血仆!”
“有刺客!”
全场哗然,惊呼声、怒吼声响成一片。
莉莉丝脸色剧变,转身欲救,却已然慢了一步!
然而,那志在必得的刺客,却撞上了一双比寒冰更冷、比黑夜更沉的眼眸。
电光石火间,我猛然睁眼!
没有丝毫“初醒”的迷茫,只有算计好一切的绝对冷静。
我的左手如铁钳般精准地扣住刺客的手腕,让他分毫不得寸进。
同时,我的右手五指张开,猛地按向身下玉榻旁一个最不起眼的符文阵眼!
“轰——!”
心口的光核应声爆发,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化作毁天灭地般的金色洪流,从我掌心逆冲而上,瞬间灌入整个祭坛!
金芒所过之处,所有暗红色的血族符文尽数被染成璀璨的金色。
一股无可匹敌的意志领域以我为中心轰然扩散,那名实力不俗的刺客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这股磅礴的力量直接震飞出去,身体在半空中便被金色的能量洪流撕扯成齑粉。
整座祭坛的能量,被我彻底接管!
在所有血族权贵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祭坛后方那块沉寂了千年的古老石碑,再度发出嗡鸣,碑面上原有的文字被尽数抹去,一行崭新的、燃烧着金色火焰的文字,赫然浮现:
“此门由我开启,亦由我封禁。”
莉莉丝震惊地回头,她看到了此生最难以置信的一幕。
我缓缓从玉榻上坐起,拭去因能量剧烈冲击而从唇角溢出的一丝鲜血,冲着她,露出一抹清冷而残酷的笑意。
“您说过,我是您的命脉。”
我握住她那只尚在滴血、微微颤抖的手,引导着它,按在我自己那颗正以前所未有的力度狂跳的心口。
“可您有没有想过——”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天际的雷鸣,响彻在死寂的祭坛之上。
“或许,您才是我的养分?”
话音落下的瞬间,天穹之上,厚重的乌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中撕开一道巨大的裂口。
一轮猩红如血的月亮,赫然高悬于空。
血月当空,万籁俱寂。
祭坛之上,刺客伏诛,能量归寂,可那无形的威压却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数百名血族贵族,包括那些不可一世的亲王与公爵,此刻都像被扼住了咽喉的雏鸟,僵在原地,连一丝声音都不敢发出。
他们只是死死地盯着高台中央。
在那里,我依然端坐于冰冷的玉榻之上,一手按着自己的心口,另一手,还握着他们未来女王的手腕。
而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用看“甜点”的目光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