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小区保安的第一天就出了一件大事。
2000年秋,毕业于京都师范大学历史系的我在无数次求职碰壁之后,终于向现实低头,到莞城市樟头镇的丽景庄园小区做了一名保安。
说来惭愧,我的工作居然是同村初中没有毕业的李大炮介绍的,他现在是这个小区的保安队长。
上班第一天,我领了制服、腰带等一应物品,让我惊讶的是还有一根电警棒。
李大炮详细给我介绍了电警棒的使用方法,包括充电、照明、强光、喷雾、电击等各种功能。
我拿着这一堆东西回出租屋的路上,碰到了收废品的赵老六。
我和他并不熟悉,只是在整理出租屋时卖给他一些废品。
他拦住我,没话找话唠了半天,特别是把我的电警棒把玩了许久。
当我好不容易摆脱了他的纠缠回到出租屋时,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当我重新查看电警棒时发现,电警棒上多了一个弥勒佛的图案,若隐若现,泛着微微的紫光。
我在电警棒上慢慢摸索着,想弄清楚佛像的秘密,无意中我按到了佛像,刹那间我一头栽在床铺上。
当我悠悠醒转来时,我才惊觉我正站在一个卖猪肉的案板前,手里正在切着臊子。
肉案左侧堆着十来斤精肉臊子,手里正在切的是肥肉臊子,已经切了七八斤。
我身体猛然一震,妈的,这怎么像水浒传里的场景啊!
抬头再看,更是惊出一身冷汗。
肉案前的条凳上坐着一条大汉,是个军官模样,怎生结束,但见:
头裹芝麻罗万字顶头巾,脑后两个太原府纽丝金环,上穿一领鹦哥绿纻丝战袍,腰系一条文武双股鸦青绦,足穿一双鹰爪皮四缝干黄靴。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貉腮胡须。身长八尺,腰阔十围。
不是鲁达,还能是谁?
看着鲁达巨灵神一样的身躯,我的冷汗瞬间化作尿液,直冲脚面而去,我用上三山五岳之力才没有当场尿湿裤裆。
想到几分钟后鲁达的拳头将打在我无辜的脸上,我只觉得还不如让电警棒电击个五六七八次来得痛快。
不行,我得想个法子。
我猛地扔下刀子,双手捂着肚子,转身就跑。
嘴上高声叫道:“提辖略等,人有三急,我去去就来。”
鲁达一愣神的工夫,我已经跑回肉铺去了。
回到肉铺,我翻箱倒柜,四处寻找趁手的兵器,终于在腰上我摸到了那根电警棒。
我操起电警棒,挥舞了几下,感觉如哪吒附体,战意满满,尿意也没有了。
这时,我又注意到电警棒的佛像旁边显出一行文字:干倒鲁达,奖励一千元。结交鲁达,奖励一万元。
文字闪了几闪,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提着电警棒,来到肉案前。
一个机灵的伙计已经把我剩下的臊子切完了,我让伙计用荷叶包了,道:“着人与提辖拿了,送将府里去。”
鲁达道:“再要十斤寸金软骨,也要细细地剁作臊子,不要见些肉在上面。”
我笑道:“却不是特地来消遣我!”
鲁达听罢,跳起身来,拿着那两包臊子在手里,睁眼看着我道:“洒家特地要消遣你!”
把两包臊子,劈面打将来,却似下了一阵的肉雨。
我大怒,两条忿气从脚底下直冲到顶门心头。
那一把无明业火焰腾腾的按捺不住,手里拿着电警棒,托地跳将下来。
鲁达早拔步在当街上。
众邻舍并十来个火家,哪个敢向前来劝?两边过路的人都立住了脚,围拢过来看热闹。
我冷冷地看着鲁达,说道:“提辖今日前来,想是为那金翠莲讨个公道。”
鲁达被我说中心事,略略一顿,口中喝道:“是又如何”?
“我今日与提辖打上两个赌,不知提辖敢不敢接下?”我接口道。
“你说来听听。”鲁达大眼珠子一转,不慌不忙说道。
“第一个赌注:金翠莲骗了你!”
“不可能。”没等我说完,鲁达就打断我。
“第二个赌注,你打我三拳,我打你三棍,谁先倒下谁输。”说完,我静静的看着鲁达。
“哈哈哈,痛快!”鲁达提着那醋钵儿大小拳头,看着我道:“洒家始投老种经略相公,做到关西五路廉访使,也不枉了叫做镇关西。你是个卖肉的操刀屠户,狗一般的人,也叫做镇关西!洒家也不欺负你,让你先打三棍。”
对此我早有预料,以鲁达的武艺和脾气,怎么可能先打我三拳?如果真的让他先打,我岂不死定了?
“好!”我大叫一声,“诸位乡邻父老做个见证,我与鲁提辖今日较技,各凭本事,生死无论。”
我将电警棒抵在鲁达的左胳膊上,说道:”小心了!”
说话间猛地向前一推,同时按下电门开关。
只听砰的一声,鲁达踉踉跄跄后退三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正洋洋得意,却见鲁达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口中喝道:“痛快!”
又摇摇头说:“你这功夫有点古怪,洒家第一次见到。再来!”
我不敢大意,将电流调到最大,李大炮曾告诉我,电流最大时,三秒钟可以电晕一头牛。难道鲁达比牛还厉害?!
我还将电警棒杵到鲁达的左胳膊上,一声不吭,按动电门,向前送出。
砰的一声巨响,鲁达没有事儿,我却倒在地上。
晕晕乎乎爬起来,我才琢磨明白,原来鲁达在我攻击的同时,沉肩坠肘,略略一闪身,脚下轻绊,把我搞了一个猪八戒啃西瓜。
我骂骂咧咧站了起来,指着鲁达喝道:“好你个鲁达,出尔反尔,说话像放屁,我不打了……”。
话没说完,鲁达笑道:“这次不算,你再打洒家两棍,洒家挪一步算不得好汉”。
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我调整呼吸,将电警棒直接放在鲁达胸前心脏的位置,再次按下电门。
一道蓝色的电弧闪过,鲁达一声未吭,翻身倒地。
这次他没有站起来。
一片惊呼声在四周响起。围观的人群骚乱起来,有人高喊:“杀人啦!杀人了!”
我将电警棒朝围观人群挥了挥,立时人们后退几步。
我招手叫来手下的几个伙计,把鲁达抬到肉铺里。
一顿饭的工夫,鲁达醒了。
他揉着胸口坐了起来,口中喃喃自语:“怪不得你叫做镇关西,果然有些功夫。”
我有心和他结交,便让伙计整治酒菜,请鲁达饮酒。
席间,我说道:“提辖,我说金翠莲是骗子,你仍然不信吗?”
鲁达大摇起头,默不作声,只是喝酒。
“提辖,那你听我细说端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