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天真无邪的问题,像一根针,精准地戳破了现场凝滞而尴尬的空气。
陈浩然(女仆形态)那张俊朗(在女仆装衬托下)的脸,表情瞬间冻结,握着平底锅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低头看着小男孩充满期待的眼睛,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姐姐?”刘大力在旁边差点没憋住笑,但一想到自己的处境,那点笑意立刻化为了同病相怜的悲凉。
王大爷(已变回原形)赶紧上前,挤出和蔼的笑容,想把小男孩哄走:“小朋友,认错人啦,我们是……是来检修设备的,对,检修设备!”
然而,已经太晚了。
“刚才……刚才那是什么?”
“我好像看到……一个猛男穿着裙子?还有一个萝莉老大爷?一个女仆?和一个……光头法师?”
“拍下来了!我拍下来了!”
“是新的AR互动项目吗?太逼真了吧!”
“不像啊……那些机器都坏了!是真的怪物!”
混乱的游戏厅里,越来越多的游客从精神污染的余波中彻底清醒过来,震惊、疑惑、好奇、恐惧……各种情绪交织,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手机拍摄声和议论声,如同潮水般将四人淹没。一些胆子大的甚至开始试图靠近,想看得更清楚。
“糟了糟了!”李明(贤者形态)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镜头,感觉自己的光头在灯光下更加耀眼了,他焦急地挥舞着数据法杖,“身份暴露风险激增!系统警告!建议立刻脱离!”
“怎么脱离?!飞走吗?!”刘大力欲哭无泪,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围观的珍稀动物,还是那种造型特别离谱的。
陈浩然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把平底锅砸向那些手机的冲动。他知道,此刻任何过激行为都只会让事情更糟。他一把抱起那个还在追问“姐姐”的小男孩,塞回给匆忙赶来的、一脸惊恐的母亲,然后用他那经过变声器(?)处理、略显中性的女仆音,对着周围的人群,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带着几分“官方”口吻的语气高声道:
“国家安全异常项目组!正在执行特殊任务!刚才大家看到的涉及国家机密和光学伪装技术实验!请立刻停止拍摄!所有影像资料严禁外传!违者将追究法律责任!”
他语速极快,气势十足,配合他那身杀气腾腾的女仆装和手里那柄明显不是装饰品的平底锅,竟然真的暂时镇住了一部分人。
“国……国家安全?”
“异常项目组?”
“光学伪装?”
人群窃窃私语,有些人不明觉厉地放下了手机,有些人则将信将疑。
刘大力、王大爷、李明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陈浩然面不改色地扯出这么一大套说辞,内心只有一个大写的“服”字。这心理素质,这应变能力,不愧是能穿着女仆装打出暴击的男人!
“还愣着干什么!”陈浩然瞪了他们一眼,“协助疏散!清理现场!”
三人一个激灵,立刻行动起来。
王大爷发挥保安本色,开始引导人群有序离开:“大家不要挤,不要拍照,听从指挥,慢慢往楼下走!”
刘大力则仗着体型,帮忙挪开挡路的破损机器,同时用他那粗犷的嗓音帮腔:“对对对,国家机密!都别拍了啊!拍了也发不出去的!”(他祈祷这是真的)
李明则趁机用数据法杖释放出微弱的电磁干扰,让附近几个还在坚持拍摄的手机屏幕瞬间花屏,吓得机主哇哇大叫。
趁着混乱和“国家安全”的虎皮掩护,四人一边维持秩序,一边悄悄向紧急通道移动。
“系统,”陈浩然在脑海里急切地问道,“有没有办法干扰或清除这里的电子记录?”
【检测到大量未经授权的记录设备。启动低强度广域电磁脉冲需消耗大量魔力,且可能造成不可控后果。启动局部数据抹除协议需更高权限……滋滋……检测到外部通讯接入请求……来自标记为‘有关部门’的加密频道……】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让四人心中都是一紧。
有关部门?!真的引来了?!
几乎是同时,陈浩然的手机(被他塞在女仆装某个不显眼的口袋里)震动起来,显示一个未知号码。李明的数据法杖也投射出一个带有红色盾牌标志的通讯界面。
陈浩然咬了咬牙,示意其他人继续撤离,自己则走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接通了电话。李明也同步接入了数据通讯。
“喂。”陈浩然的声音恢复了原本的冷冽。
“陈浩然先生,以及您的……‘队友’。”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听不出年纪的男声,语气平静无波,“我们是‘异常现象管理与研究部’,简称异研部。关于今天在炫彩动漫城发生的事件,我们需要与诸位进行一次正式谈话。”
果然!真的有这种部门!
陈浩然心脏一沉,但语气依旧镇定:“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又凭什么跟你们谈?”
“凭我们可以帮诸位处理掉网络上已经开始流传的、不太清晰的视频和照片。”对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自信,“凭我们知道‘维度侵蚀’和‘魔法少女(?)养成系统’的存在。更重要的是,凭我们和诸位一样,不希望看到社会秩序因为这类‘异常’而崩坏。”
对方抛出的信息一个比一个重磅,直接点明了系统和侵蚀的存在!
陈浩然和李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和凝重。
“时间和地点。”陈浩然沉声道。他知道,躲是躲不掉了。
“一小时后,人民公园东侧的长椅。只来一位代表即可。我们会展现出足够的诚意。”对方说完,便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通讯结束。
陈浩然脸色阴沉地走回队友身边,快速将情况说了一遍。
“异研部?官方组织?”刘大力感觉腿有点软,“他们会不会把我们抓去切片研究啊?”
王大爷也忧心忡忡:“俺听说那些研究所可吓人了……”
李明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分析道:“从对方能精准找到我们,并且知道系统和侵蚀来看,他们存在已久,并且拥有我们不知道的监控手段。直接对抗不明智,接触是必然的。关键在于,如何在这种接触中争取主动,保护我们自己。”
陈浩然点了点头:“我去见他们。你们先回去,保持警惕,等我消息。”
“队长,小心点。”刘大力难得正经地说道。
“小陈,有啥不对就跑啊!”王大爷叮嘱。
“保持数据链接,如果有危险,我尝试远程干扰。”李明递过一个微小的、由代码构成的数据信标。
陈浩然接过信标,点了点头,解除变身后,迅速混入尚未完全散去的人群,消失在了楼梯口。
刘大力、王大爷和李明也不敢久留,各自想办法低调地离开了动漫城。
回到各自的日常身份中,三人却都无法平静。送快递的刘大力心不在焉,差点送错楼;看大门的王大爷坐立不安,频频看向手机;在家分析数据的李明,也难以集中精神,时不时检查与陈浩然的加密数据链接是否稳定。
一小时后,陈浩然发来了群消息。
【陈浩然:谈完了。】
【刘大力:怎么样?!】
【王大爷:没事吧?】
【李明:结果?】
【陈浩然:他们确实是个秘密部门,负责处理类似我们这样的‘异常绑定者’和侵蚀事件。他们知道系统,但无法干涉。他们的目的是维持稳定,希望我们在必要时配合行动,并提供我们接触到的侵蚀体和异常能量源的数据。作为回报,他们会帮我们掩盖身份,提供一定程度的后勤和信息支持,并承诺不干涉我们的自由,除非我们威胁到公共安全。】
【刘大力:就这么简单?没提别的条件?】
【王大爷:不用去研究所?】
【李明:听起来像是一种有限的合作与监管并存模式。他们需要我们这类一线‘清理员’的数据和战斗力。】
【陈浩然:嗯。他们展示了一些力量,证明有能力处理网络信息,也暗示知道我们的一些基本信息。目前来看,合作利大于弊。至少下次再在公共场合变身,有人帮忙擦屁股了。】
看到最后一句,刘大力和王大爷都稍微松了口气。有个“官方”背景兜底,感觉确实没那么慌了。
【陈浩然:另外,他们提供了一个情报——近期城市里的侵蚀事件频率和强度都在上升,可能和某个‘大型异常节点’即将苏醒有关。让我们提高警惕。】
【陈浩然:最后,那个异研部的负责人让我带句话给李明。】
【李明:?】
【陈浩然:(模仿对方沉稳语气)“告诉那位‘数据贤者’,他的顶头上司,是我们部门的特聘顾问。”】
群里沉默了几秒钟。
【李明:!!!】
【刘大力:???】
【王大爷:啥意思?】
【李明:(一连串乱码)我老板?!那个天天催我加班写bug、头顶比我还亮(以前我觉得是)的项目经理?!他是异研部的顾问?!】
这下,连陈浩然都感觉有点无语了。
这世界,果然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和……充满意外。
他们的“魔法少女(?)”生活,似乎又要翻开新的、更加麻烦的一页了。而这一次,还牵扯进了貌似是官方的神秘组织。
刘大力看着手机,叹了口气,认命地骑上电瓶车,继续他未完的派送。
至少,下次任务要是再搞砸了,应该……有人帮忙喊“国家安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