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大花“接地气”、“有血有肉”的“指导”下,五人小组度过了生不如死的最后两天假期,几乎是榨干了自己所有的“文采”(如果那能算文采的话)和脸皮,终于将各自那份充满“真情实感”的社会实践报告给憋了出来。
刘大力的报告里充满了对垃圾桶气味的生动描绘、与大妈“斗智斗勇”的心理活动、以及对环卫工人“手上老茧比侵蚀体外壳还硬”的震撼描述。
陈浩然的报告冷静中压抑着怒火,详细记录了平台算法的“反人类”设计、超时扣款规则的“不合理”、以及个别顾客言行带来的“负面体验”。
王大爷的报告则充满了老年生活的烟火气与无奈,既有对社区活动热闹的肯定,也有对自己“外形”带来的困扰的尴尬叙述,甚至隐晦地提到了差点被拉去跳《小苹果》的“惊魂一刻”。
李明的报告在严谨的数据分析之外,加入了前同事们“如同被榨干的数据电池”般的状态描写,以及自己被怀疑是商业间谍的“啼笑皆非”的经历。
苏沐的报告最为温情,详细记录了救助站小动物们渴望的眼神、宠物主人们的各种观念碰撞,以及那只蹭他尾巴球的小奶猫带来的瞬间治愈。
报告提交后,五人本以为这折磨人的“社会实践”终于可以翻篇了。然而,他们显然低估了异研部(或者说王大花)的“用心良苦”。
“什么?!报告会?!还要公开宣讲?!”刘大力看着王大花发来的通知,声音都变了调。通知上明确要求,K739-CERT小组需在异研部内部举行的“季度工作总结与民生情怀分享会”上,公开汇报他们的社会实践成果,目的是“促进各部人员交流,加深对守护世界的理解”。
“还是全息投影直播?!面向总部所有部门?!”陈浩然的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让他穿着可能随时失效的灵装,站在台上,对着成百上千的同事(其中可能还包括那个魔鬼顾问张伟),讲述自己送外卖被刁难、差点超时扣钱的心路历程?这比让他单挑银发男子还难以接受!
王大爷愁得双马尾都蔫了:“俺……俺这把年纪了,还要上台做报告?还是讲跳广场舞的事儿?”
李明推了推眼镜,感觉头顶更亮了:“我的报告涉及部分前公司内部情况,公开宣讲是否涉及……信息泄露风险?”
苏沐直接想把自己缩进医疗箱里:“我……我可以只放小动物的照片吗?”
抗议无效。
在王大花“这是政治任务!”、“关系到你们后续经费和资源倾斜!”以及“别忘了皮肤插件还在持续开发中!”的连番“劝说”(威胁)下,五人只能再次硬着头皮,开始准备这场堪比公开处刑的报告会。
报告会当天,异研部总部最大的阶梯会议室座无虚席。除了各种奇装异服(在异研部这算正常)的研究员、外勤人员外,刘大力果然在前排看到了那个穿着皱巴巴西装、头顶地中海、正拿着小本本一脸“慈祥”微笑看着他们的张伟顾问!他甚至对着李明鼓励地点了点头,让李明差点把手里的数据法杖捏碎。
王大花作为主持人,首先上台,声情并茂地介绍了本次分享会的意义,并隆重推出了“我们战斗在守护世界第一线、同时不忘深入基层体察民情的优秀代表——K739-CERT小组!”
在稀稀拉拉(主要是给王大花面子)的掌声中,五人穿着他们那γ版皮肤插件下的“正常”作战服(附带各种优化过的萌点),僵硬地走上了主席台。全息投影设备将他们的影像放大,清晰地投射在会场中央。
按照抽签顺序,第一个上场的是王大爷。
王大爷站在演讲台后,小小的萝莉身躯几乎被台子挡住大半。他深吸一口气,用那清脆的萝莉音,磕磕绊绊地开始讲述他的社区见闻。当他讲到被张大妈强行拉入舞蹈队时,台下发出了善意的哄笑声。全息投影甚至贴心地播放了一段不知从哪里搞来的、王大爷(萝莉形态)被张大妈拉着胳膊、一脸生无可恋的抓拍画面!
王大爷老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二个是苏沐。他抱着医疗箱,声音细若蚊蝇,好在内容温馨,配合着全息投影上那些毛茸茸的流浪动物照片和视频(尤其是那只蹭他尾巴球的小猫特写),倒是赢得了不少女性研究员和爱心人士的共鸣掌声。只是当他提到部分宠物主人的不理解时,台下也有人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第三个是李明。他尽量用冷静、专业的语调分析着“996”的危害,数据图表清晰明了。但当他提到自己被前公司怀疑是商业间谍“请”出大楼时,台下还是响起了一阵压抑的笑声。张伟顾问在本子上飞快记录着,嘴里还念叨:“嗯……企业信息安全意识有待提高……是个切入点……”
第四个是刘大力。他庞大的身躯往台前一站,就自带压迫感。他粗声粗气地开始讲述他与垃圾桶和大妈的故事,语气充满了憋屈和无奈。当他模仿那个骂人大妈掐着腰的样子时,台下笑成了一片。当他描述环卫工人那双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时,会场又安静了下来。他背后的兔子耳朵因为情绪激动而不受控制地抖了几下,被全息投影放大,显得格外滑稽又……心酸?
最后压轴的是陈浩然。
整个会场都安静了下来。谁都知道这个“暴走女仆”是队伍里最冷硬、最不好惹的存在。让他上台讲述自己送外卖的“憋屈”经历?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陈浩然面无表情地走到台前,甚至没有看演讲稿。他冰冷的眼神扫过台下,让不少人都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他开口,声音依旧冷冽,但语速平缓,将平台算法的不合理、超时惩罚的压力、以及个别顾客的恶劣言行,条理清晰、毫无感情地陈述出来,仿佛在做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战术分析。
然而,当他提到那个在红灯路口认出他并出言嘲讽的前顾客时,他的语气有了一丝极其微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他没有描述自己的愤怒,只是冷静地说:“该个体的行为,反映了部分服务行业从业者所面临的,超出工作范围的人格尊严挑战。”
台下鸦雀无声。
然后,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
“我认为,守护世界的意义,也包括让这些在普通岗位上认真生活的人,能够获得应有的尊重。至少,不应该被随意羞辱。”
说完,他微微颔首,直接走下讲台。
会场沉寂了几秒钟,然后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热烈、持久的掌声!
就连前排的张伟顾问,都放下了笔,轻轻鼓了鼓掌,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王大花在台下看得眉开眼笑,对着刚刚下台的陈浩然比了个大拇指。
报告会终于在一片复杂(对五人而言)的气氛中结束了。
五人如同打完一场硬仗,身心俱疲地回到休息室。
刘大力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妈的……比打‘虚无之口’还累……老子感觉灵魂都被抽干了……”
王大爷喝着枸杞水压惊:“唉,总算过去了……”
李明默默擦拭着数据法杖,复盘着刚才的演讲数据。
苏沐抱着医疗箱,小声说:“其实……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陈浩然靠在墙边,闭目养神,看不出情绪。
这时,王大花兴冲冲地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平板。
“恭喜各位!圆满成功!”她脸上笑开了花,“你们是没看见,台下反响多热烈!尤其是小陈最后那几句,简直说到人心坎里去了!连张扒皮……啊不是,是张顾问,都夸你们‘有思想,有深度’!”
她把平板递给五人:“喏,部里领导看了你们的报告和现场录像,非常满意!特批给你们小组额外追加一笔‘特殊活动经费’,用于……呃,改善生活条件和购置必要装备!还有,技术局那边说了,下一版的‘皮肤插件’,优先给你们测试!争取解决所有‘历史遗留问题’!”
听到“解决所有历史遗留问题”,尤其是可能换掉裙子和解决秃头,刘大力和李明的眼睛瞬间亮了!
“真的?!”刘大力猛地坐直身体。
“当然!”王大花拍着胸脯保证,“不过嘛……”
她话锋一转,露出了熟悉的、让五人心里发毛的笑容:
“为了更好地‘巩固成果’,‘深化认识’,部里决定,将你们的‘社会实践’形式常态化!以后每个季度,都要进行一次类似的基层体验和报告分享!”
刘大力:“……”
陈浩然:“……”
王大爷:“……”
李明:“……”
苏沐:“……”
刚刚升起的希望之火,瞬间被这“常态化”的噩耗浇灭了一半。
刘大力看着平板上的经费数字,又想到未来每个季度都要经历的“公开处刑”,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这守护世界的代价……是不是有点太大了点?
他悲愤地发现,他们不仅要面对怪物和系统,还要时不时被拉出去“体验生活”、写报告、做演讲……
这日子,真是越来越“充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