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盘上只剩下最后几根薯条和半杯可乐。
艾薇擦了擦嘴角，正准备起身宣布这次的晚餐结束。
一阵红色的旋风突然从旁边过道窜了出来。
“咻——”
那阵风刮过桌面，带起一阵残影。
紧接着，桌上那半杯还没喝完的可乐和装着薯条的纸袋就不翼而飞了。
“诶？！”
夏琳手里还捏着一根薯条，茫然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艾薇眯起眼睛，目光锁定了那个正蹲在隔壁桌底下，背对着她们疯狂往嘴里塞东西的小小身影。
红色的长发乱糟糟地披在身后，头顶上两个小小的龙角在灯光下反着光，还有一条红色的尾巴不安分地甩来甩去。
看起来也就是个小学生的体型。
但那个吃相……简直像是饿了三天三夜的难民。
“那是……龙族？”
夏琳有些不确定地小声问道。
艾薇没有说话，直接走了过去，拎着那个红色身影的后领就把她提了起来。
“咳咳咳！放开本小姐！”
小家伙两只脚在半空中乱蹬。
“谁准你偷东西吃的？”
艾薇冷冷地看着她。
“这不叫偷！这是……这是战略性征用！”
小龙娘理直气壮地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明明是个萝莉脸，却非要摆出一副狂拽酷炫的表情。
“本小姐可是……可是未来的职业电竞选手！这只是为了补充操作所需的能量！”
“职业选手？”
艾薇挑了挑眉，目光扫过她那身脏兮兮的运动服。
“我看你是离家出走的小学生吧？防沉迷系统没把你拦住？”
“谁是小学生啊！本小姐今年十六岁了！”
小龙娘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炸毛了。
“你看不起谁呢！本小姐可是《王者联盟》S6赛季的最强王者！懂不懂S6的王者含金量啊！”
“切，不就是吃你们几根薯条吗？等我拿了世界冠军，把整个快餐店买下来赔给你们都行！”
艾薇无语地看着这个中二病晚期患者。
十六岁？
龙族的生长周期果然是个谜。
不过这性格倒是真的很“龙傲天”。
“那个……”
一直在旁边弱弱围观的夏琳突然凑了过来。
“艾薇同学，这不是几根薯条的问题……”
她指了指那个已经被喝空的、上面还残留着艾薇口红印的可乐杯。
“她把……那个喝了。”
艾薇还没反应过来。
“喝了就喝了呗。”
“可是……那是带有你体液的媒介啊！”
夏琳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眼神里满是身为法师学徒的严谨与恐慌。
“在神秘学里，如果被不明身份的人拿走了带有体液的物品，万一被用来施展诅咒或者契约……那就完了！”
“哈？”
艾薇和手里的小龙娘同时愣住了。
“本小姐才不会做那种下三滥的事情！”
小龙娘挣扎得更厉害了。
“我只是渴了！而且那杯子本来就是那个样子！谁知道是不是你的！”
“还在嘴硬。”
艾薇叹了口气。
看来不给她点颜色看看，这熊孩子是不会老实了。
“夏琳，把周围挡一下。”
“欸？好、好的！”
夏琳虽然不知道艾薇要干什么，但还是乖乖地站到了过道外侧，用身体挡住了其他顾客的视线。
艾薇把小龙娘按在椅子上，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伸进自己的包里。
“既然你不肯说实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我爸可是……唔！”
艾薇懒得听她废话，直接从包的侧袋里摸索那个催眠用的水晶摆锤。
她记得很清楚。
那个摆锤就在左边的侧袋里，就在早些时候姐姐硬塞进来的那堆乱七八糟东西的下面。
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凉、圆润的物体。
触感有点奇怪。
比摆锤要大一点，还是硅胶材质的？
不管了，拿出来再说。
“看好了，这是……”
艾薇气势汹汹地把那个东西抽了出来，举到小龙娘面前。
空气突然安静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夏琳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嘴巴张成了O型。
小龙娘也不挣扎了，呆呆地看着艾薇手里那个东西。
那是一管粉红色的软膏。
上面印着几颗极其显眼的爱心图案，以及一行虽然有点小但依然清晰可见的字：
【魔力增幅润滑剂·草莓味】
艾薇的手僵在半空中。
这是什么？
这他喵的是什么？！
我的摆锤呢？！
为什么我会拿着这种东西指着一只未成年龙族？！
“艾、艾薇同学……”
夏琳已经不忍直视了，双手捂住眼睛却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偷看。
“那、那个……为什么出门会带这种东西呢……”
她的目光在那个还在散发着草莓味的东西和艾薇那张依然面无表情的脸之间来回游移。
难道这就是优等生的另一面？
难道艾薇同学私底下其实有着非常独特的爱好？
无数不能播的画面开始在夏琳的脑海里疯狂生成，让她的脸红得快要爆炸。
“哇哦。”
小龙娘倒是没有脸红，反而露出了一脸看变态的鄙视表情。
“没想到你玩这么花。看来大人的世界真的很肮脏。”
“……”
艾薇感觉自己的脑血管快要爆了，血压直冲天灵盖。
冷静。
艾薇，你要冷静。
你是立志考上王都大学的精英魅魔。
这点小场面算什么？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深吸一口气，面不改色地把那个该死的盖子拧紧。
“这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东西。”
她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这是……魔力高导介质。”
“哈？”
夏琳和小龙娘异口同声，脸上写满了“你当我是傻子吗”。
“对。用于减少魔力在传输过程中的损耗。”
艾薇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有些高阶法术在施展时，魔力会在空气中快速耗散。而这种特制的……介质，涂抹在媒介上，可以极大地提高魔力的传输效率。”
她甚至举起那个粉红色的管子晃了晃。
“你看这颜色，这就是高浓度魔力聚合的表现。至于草莓味……那是为了掩盖魔力本身刺鼻的味道而添加的炼金香精。”
“就像汽车修理员随身带个扳手很合理一样，我作为一个立志于成为魔药学者的魅魔，随身携带一些魔药耗材，是很合理的吧？”
三人陷入了沉默。
只有快餐店里偶尔传来的炸鸡出锅声。
夏琳眨了眨眼睛。
虽然听起来很扯淡。
但是……那是艾薇同学说的欸。
艾薇同学怎么会骗人呢？
而且“高浓度魔力聚合”什么的听起来好专业哦。
“原、原来是这样啊！”
夏琳用力点了点头，努力把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清空，一脸崇拜地看着艾薇。
“我就说嘛！艾薇同学怎么可能……那个什么嘛！哈哈……哈哈哈……”
小龙娘翻了个白眼，把头扭向一边。
“骗鬼呢。”
趁着两人“学术交流”的空档，她猛地一缩身子，像条泥鳅一样想要从椅子底下钻出去逃跑。
“休想跑！”
艾薇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她的背。
“嗷！”
小龙娘一个踉跄，脑袋重重地撞在了艾薇放在椅子上的那个敞开的帆布包上。
“哗啦——”
包因为重心不稳翻倒在地。
里面的东西瞬间洒了一地。
除了几本厚厚的魔法书和那个失踪已久的真正摆锤之外。
几个花花绿绿的小瓶子也滚了出来。
其中一个瓶身上贴着醒目的标签：
【费洛蒙香氛喷雾（强力版）】
再一次。
空气凝固了。
比刚才还要凝固。
夏琳刚刚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碎成了一地渣渣。
她看着地上那些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实验器材的东西，嘴唇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魔力高导介质还可以解释……
那那个示意图呢？
那费洛蒙呢？
难道也是为了……为了做实验？
“那个……”
小龙娘指着地上的润滑剂包装盒。
“这也是魔药材料吗？”
艾薇看着地上的那一堆“罪证”。
她的内心正在疯狂地把艾莉丝按在地上摩擦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那个坑妹的家伙！
塞这种东西干什么啊！还嫌不够丢人吗！
但是事已至此。
退缩不是魅魔的风格。
既然已经开始了，那就要演到底！
她缓缓蹲下身，把那些东西捡起来，动作优雅从容。
“是的。”
“这也是研究制品。”
她指了指费洛蒙喷雾。
“这是……精神系诱导剂样本。用于分析生物激素对魔法释放稳定性的影响。”
她把所有东西一股脑塞回包里，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正如刚才所说。”
“我作为一个立志于成为全能型魔法学者的魅魔，为了探索魔法的真理，随身带一些常见的研究耗材和图解，也很符合逻辑吧？”
“……”
“……”
小龙娘干笑两声，嘴角抽搐。
“不用解释啦，你们魅魔的作风在业界是很出名的。大家都懂，都懂。”
艾薇闭上了眼睛。
“那些都是虚名。”
“好像浮云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