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
整整三个小时的高强度数学轰炸。
莱欧娜像滩烂泥一样瘫在椅子上，龙尾巴此刻也有气无力地垂着。
她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里水汪汪的，早已没了刚才那副“本小姐天下第一”的嚣张劲儿。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生活磨平棱角的乖巧，甚至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那个……艾薇老师……”
称呼都变了。
“是不是……是不是可以带我打排位了？”
她伸出手，试探性地去够旁边的鼠标。
眼神却一直黏在艾薇脸上，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艾薇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今天恐怕不行。”
她无视了小龙娘瞬间垮下来的脸，熟练地打开社交软件。
“时间到了。我也得回去复习。先把好友加上，下次有机会再带你。”
“真的？不许骗我！”
莱欧娜瞬间复活，飞快地掏出手机扫码。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随后被推开。
一位穿着高定套装、保养得当的年轻妇人快步走了进来。
那一头和莱欧娜如出一辙的红发盘在脑后，显得雍容华贵。
还没等艾薇开口，妇人已经两眼放光地冲了过来，一把握住了艾薇的手。
“您就是艾薇老师吧！我都听艾琳说了！这孩子居然真的在学习！整整三个小时没动地方！”
菲尼克斯夫人的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泪光。
“之前的老师都被她气跑了，甚至还有一个被火球术烧了眉毛……您真是太神了！”
艾薇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回来一点。
“您太客气了，夫人。这都是莱欧娜同学自己想要进步，我只是稍微引导了一下。”
“引导？稍微？”
菲尼克斯夫人转过头，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自家女儿。
“莱欧娜，你是怎么被‘引导’成这样的？平时让你看个书就像要你的命一样。”
莱欧娜心虚地把手机往身后藏了藏，眼神四处乱飘。
“额……这个嘛……”
总不能说是因为被骂杂鱼骂破防了，又为了上分才屈服的吧？
那也太丢龙了。
她憋了半天，最后硬邦邦地挤出四个字：
“人格魅力。”
“对！就是人格魅力！”
菲尼克斯夫人恍然大悟，再次看向艾薇时，眼神里的崇拜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我就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一样！虽然您看起来年纪不大，但这身气质，一看就是魅魔一族中的栋梁之材啊！”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那个……可能有点冒犯。但您身上一点都没有那种……呃，同族那种……风尘仆仆的气质！反而有一种学术大家的风范！”
那是当然。
艾薇在心里默默点头。
夫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簿，刷刷写了几笔。
“我希望您能长期辅导莱欧娜。这个数，您看怎么样？”
她竖起一只手掌，修长的手指上戴着好几个闪瞎眼的戒指。
艾薇看着那个“五”，心里盘算了一下。
按照市场价，五百一次其实也不算少了。
毕竟她只是个高中生。
“一次……五百？”
她试探性地问道。
夫人笑了，笑得花枝乱颤，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哎呦，艾薇老师真会开玩笑。这点钱哪拿得出手啊。”
她撕下那张支票，塞进艾薇的手里。
“五千！一次！”
艾薇的手抖了一下。
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
“姐！咱家有钱了！”
艾薇推开家门，把手里拎着的一大袋食材往桌上一放，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支票，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
艾莉丝被吓了一跳，拖鞋都没穿好就凑了过来。
她拿起那张支票，看清上面的数字后，脸色一变。
没有预想中的欢呼雀跃，反而是一种痛心疾首的复杂表情。
她抬起头，眼神悲悯地看着艾薇，手颤抖着抚上艾薇的肩膀。
“妹啊……”
“你终究……还是走上那条路了吗……”
“虽然姐姐一直说让你去酒吧见识见识，但也没想让你这么早就……这可是五千啊！一次五千！那得是多变态的玩法……”
“有钱人的要求肯定很多的吧？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奇怪的道具……”
艾莉丝说着说着，从睡衣口袋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
“多少钱……姐也照顾照顾你的生意。咱们不接外客了行不行？肥水不流外人田……”
“啪！”
艾薇忍无可忍，抬手就是一个清脆的脑瓜崩，弹得艾莉丝捂着额头蹲防。
“照顾你个大头鬼的生意！你的脑子里除了那种废料还能装点别的吗？”
……
饭桌上。
汉堡肉的香气弥漫在狭小的客厅里。
艾莉丝揉着额头上的红印，一边大口嚼着肉，一边含糊不清地问。
“真的只是补习？那种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没那么好伺候吧？”
“嗯。”
艾薇夹了一块芝士放进嘴里。
“遇到了个网瘾少女，稍微用了点手段。反正学费有着落了，接下来几个月不用发愁。”
不用去打那些廉价的零工，也不用担心买不起复习资料。
手机震动了一下。
艾薇拿起来一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魔法少女夏琳琳☆：艾薇同学……之前你说想要研究高阶法术对吗？那个……我在学校图书馆找了一些资料，可能有你需要的……(⁄ ⁄•⁄ω⁄•⁄ ⁄)】
紧接着是一个文件传输请求。
【文件：高环法术模型解析与实战应用（三中内部资料）.pdf】
【文件：魔力回路优化算法·进阶版.pdf】
艾薇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一下。
这些资料在市面上可是有价无市的宝贝。有些甚至是市立三中的内部机密，外面根本买不到。
夏琳居然就这么发过来了。
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啧啧啧。”
对面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感叹。
艾莉丝叼着筷子，眼神在艾薇和手机之间来回打转。
“笑得这么荡漾。哎……野花总比家花香啊。”
她放下筷子，故作忧伤地叹了口气。
“看来小艾薇的心早就飞到那个优等生那里去了。等你到了王都，肯定就把姐姐忘在脑后了吧？”
她假模假样地拿起纸巾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姐姐不会伤心的，你就和她私奔去吧！呜呜呜……”
“少贫了。”
艾薇头也不抬地接收了文件。
“到时候你这个毫无自理能力的性子，还不是得屁颠屁颠地跟过来？不然谁给你做饭？谁给你交水电费？”
“嘻嘻，被你发现了！”
艾莉丝瞬间变脸，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其实我连下家都找好了！王都有个老相好开的会所，正缺个领班呢。到时候我们也算是‘王都漂’一族啦！”
艾薇没理会她的畅想，注意力全在和夏琳的聊天框里。
【魅魔当自强：谢谢，这些资料太重要了。】
【魔法少女夏琳琳☆：没关系的！能帮到你就好！对了……这几天我们学校马上就要办百日誓师活动了……好紧张啊……(；′⌒)】
百日誓师？
艾薇眨了眨眼。
魅魔高中从来没搞过这种东西。
这种充满仪式感的集体活动，对她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概念。
【魅魔当自强：百日誓师？我可以去看看吗？】
她对这种人类学校特有的文化景观充满了学术上的好奇。
对话框顶部的“对方正在输入……”闪烁了好久。
久到艾薇以为自己是不是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
终于，消息回过来了。
【魔法少女夏琳琳☆：不太好吧……】
【魔法少女夏琳琳☆：那个场面……可能有点……疯？】
【魔法少女夏琳琳☆：而且……而且大家那时候都很……那个……可能会给艾薇同学带来不太好的体验……】
夏琳坐在书桌前，看着手机屏幕，一脸纠结。
让艾薇同学看到那种场景……
会不会把她吓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