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一亮，柳婵儿就催着顾长风出门了。
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去盘下那间店铺，开启自己的“创业”之路。
顾长风看着她神采奕奕的样子，与昨日的萎靡判若两人，只当是增元丹起了效果，心中很是欣慰。
两人来到那间破败的店铺前。
店铺的主人，是一个干瘦的老头，正坐在门口打盹。
看到有人来，老头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租店？”
“嗯，敢问老丈，这店铺如何租？”柳婵儿客气地问道。
老头伸出五根手指头。
“一年，五十块下品灵石，少一块都不行。”
五十块！
柳婵儿倒吸一口凉气。
这破地方，家徒四壁，墙上还有个洞，居然敢要五十块！
简直是坐地起价！
她正要发挥自己前世砍价的本事，旁边的顾长风却先开口了。
“可以。”
他淡淡地说着，就要掏灵石。
柳婵儿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开什么玩笑！
这可都是我的钱！
她对着顾长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说话。
然后，她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对那老头说：“老丈，您看，我们也是小本生意，实在拿不出这么多灵石。”
“能不能……便宜点？”
“没钱就别租！”老头眼睛一瞪，不耐烦地挥挥手，“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柳婵儿还想再说些什么，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李老头，又在欺负新人啊？”
柳婵儿和顾长风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锦缎衣衫，身材圆润，脸上挂着和气生财笑容的年轻胖子，正摇着一把折扇，慢悠悠地走过来。
这胖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但一双小眼睛里，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精明。
他腰间挂着一个精致的储物袋，上面用金线绣着四个字——四海商盟。
李老头看到来人，脸上的不耐烦收敛了许多。
“钱少东家，您怎么来了？”
“我随便逛逛。”
被称作钱少东家的胖子，目光在柳婵儿和顾长风身上打了个转。
当他看到顾长风时，眼神明显顿了一下，笑容愈发真诚。
而当他的目光落在柳婵儿身上时，那双精明的小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这位仙子，是想租这间铺子？”胖子笑呵呵地问道。
柳婵儿点点头，露出一副柔弱无助的表情。
“是啊，只是……太贵了。”
胖子哈哈一笑，对那李老头说：“李老头，看在我的面子上，给这位仙子打个折，一年四十块灵石，如何？”
李老头撇撇嘴，似乎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钱少东家开口了，那就四十。”
柳婵儿心中一喜，连忙道谢：“多谢钱少东家！”
“仙子客气了。”
胖子摆摆手，自我介绍道：“在下钱多多，四海商盟青石坊市的管事。不知仙子和这位道友如何称呼？”
顾长风淡淡地报上姓名：“顾长风。”
“柳婵儿。”柳婵儿小声说道。
“顾道友，柳仙子。”钱多多拱了拱手，目光主要落在顾长风身上。
“顾道友气度不凡，想必是名门大派的弟子吧？”
“散修而已。”顾长风不想暴露身份。
钱多多也不追问，只是笑得更加意味深长。
他这种人，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
顾长风虽然刻意收敛了气息，但那身天之骄子的气度，是藏不住的。
再加上他身边跟着这么一个……有趣的小姑娘。
钱多多的商业嗅觉告诉他，这两人不简单。
柳婵儿付了四十块灵石，拿到了店铺的契约。
李老头拿了钱，便拍拍屁股走人了。
柳婵儿看着眼前这间空荡荡、布满灰尘的店铺，不但不愁，反而两眼放光。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这里未来门庭若市的景象。
“柳仙子，不知你租下这铺子，是打算做什么生意？”钱多多好奇地问道。
“我……我想开一家专门为女修服务的店。”柳婵儿按照昨晚的剧本说道。
“哦？”钱多多的眼睛亮了。
“专为女修服务？这个想法，有意思！”
他立刻就看到了其中的商机。
“柳仙子果然慧眼独具！这青石坊市，看起来什么都有，但细分下来，确实缺少这种专精的店铺。”
钱多多抚掌赞叹，“在下佩服！”
柳婵儿心里冷笑。
这胖子，也是个老狐狸。
她谦虚地摆摆手：“钱少东家过奖了，我只是胡乱想想。”
“不不不，这不是胡想，这是商机！”
钱多多的小眼睛里闪烁着精光。
“柳仙子，实不相瞒，我们四海商盟，也一直想开拓女性市场，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切入点。”
“仙子这个‘女儿阁’的想法，简直是为我们量身定做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了商业互吹。
一个捧对方“慧眼独具”，一个赞对方“高瞻远瞩”。
站在一旁的顾长风，看着这和谐的场面，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觉得，这个钱少东家真是个好人。
婵儿刚来坊市，就遇到了贵人相助，真是太好了。
他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两个人，一个影后，一个奸商，脑子里转的都是怎么从对方身上榨取利益。
“柳仙子，”钱多多话锋一转，切入了正题，“既然我们志同道合，不如……合作一把？”
“合作？”柳婵儿故作惊讶。
“没错！”钱多多拍了拍胸脯，“店铺装修、货物渠道、宣传推广，我们四海商盟全包了！”
“你呢，只需要出你的‘秘方’和‘创意’。”
“我们合作，利润……三七分，你七，我三！”
他开出的条件，极其优厚。
顾长风都听得有些心动了。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然而，柳婵儿却摇了摇头。
“多谢钱少东家美意，只是……我还是想靠自己。”
她露出一副倔强的表情，“我想证明，就算没有别人帮助，我也能成功。”
开什么玩笑！
跟你合作？
让你知道了我的核心技术（忽悠），那我以后还怎么混？
最重要的是，有顾长风这个大金主在，她根本不需要什么合作！
她要的，是百分之百的控股权！
钱多多愣住了。
他没想到，自己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竟然会被拒绝。
他看了一眼旁边面无表情的顾长风，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莫非……这姑娘的后台，比他想象的还要硬？
硬到根本看不上他这三瓜俩枣？
钱多多越想越觉得可能。
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真诚了。
“是小子唐突了。”他立刻改口，顺着柳婵儿的话说下去，“仙子有如此志气，是在下格局小了。”
“不过，买卖不成仁义在。”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金色的卡片，递给柳婵儿。
“这是我们四海商盟的贵宾卡，以后仙子来我们商盟买东西，一律打八折。”
“也算是在下，为仙子的‘梦想’，尽一份绵薄之力。”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卖了人情，又没有损失什么。
柳婵儿知道，这胖子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她也不点破，大大方方地接了过来。
“那……就多谢钱少东家了。”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好说，好说。”钱多多笑得像个弥勒佛。
“店铺装修，若是有需要，随时可以找我，我给你介绍最可靠的工匠，价格公道。”
“好的。”
送走了钱多多，店铺里只剩下柳婵儿和顾长风。
顾长风看着柳婵儿，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你为何要拒绝他？”
他有些不解。
那样的条件，对现在的柳婵儿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柳婵儿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师兄，你不懂。”
她背着手，在空荡荡的店铺里踱步，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他今天能三七分，明天就能五五分，后天就能把我踢出局。”
“核心的东西，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她说的，是前世颠扑不破的商业真理。
顾长风听着，却觉得她是在说那面十魂幡。
他以为，柳婵儿是经历了魔幡的“控制”之后，才有了这样的觉悟。
他看着她小小的身影，心中感慨万千。
磨难，果然能使人成长。
“你长大了。”他轻声说道。
柳婵儿回过头，对他展颜一笑。
那笑容，干净又纯粹，不含一丝杂质。
“因为，我知道，我不能一直依靠师兄。”
“我得学会自己走路。”
顾长风的心，被这笑容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那些“说教”，显得多么苍白。
眼前的少女，远比他想象的，要坚强，要通透。
“好。”他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支持你。”
柳婵儿心中比了个“耶”的手势。
搞定！
不但稳住了人设，还顺便拔高了一下自己的形象。
接下来，就是装修和进货了。
这又是一大笔开销。
柳婵儿看着顾长风，眼睛眨了眨，酝酿着新的说辞。
“师兄……”
她的声音，又变得软糯起来。
“店铺的装修，还有进货……剩下的灵石，好像不太够了。”
她一边说，一边拿出那个只剩下六十块灵石的钱袋，在他面前晃了晃。
那委屈的小模样，仿佛在说：看，你的投资，快烧完了，要不要再追加一点？
顾长风看着她，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他算是看明白了。
眼前这个少女，就是个披着兔子皮的小狐狸。
不过，是一只一心向善，努力想要靠自己双手吃饭的可爱小狐狸。
他从怀里，又拿出了一个钱袋。
“这里，还有一百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