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时殊眸中的寒意几乎化为实质,她盯着梅认雪,一字一句道:“小梅雪,你可知那‘九转轮回池’是何等险地?带一练气蝼蚁同往,你是要自毁前程,还是……存心要忤逆为师?”
“弟子不敢!”
梅认雪寸步不让,甚至上前半步,将荷初见完全护在身后,声音提高,
“初见乃弟子亲传,弟子有责任护她道途周全!若不能带她同去,弟子……甘愿放弃此次机缘,留在宗门自行结丹!”
她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也是孤注一掷的试探。
“你!”
谈时殊眼中怒意翻涌,周身气息一凝,整座主殿的温度仿佛都骤降几分。
她死死盯着梅认雪那执拗而护短的眼神,又扫过她身后那瑟瑟发抖、却因梅认雪的维护而眼中燃起一丝光亮的荷初见,胸中一股无名火灼烧着她的理智。
僵持数息,她终是强压下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冰寒刺骨的冷笑:
“好,很好!本座便如你所愿!带她一起!但若她碍了事,或成了你的心魔,休怪为师……清理门户!”最后四字,杀意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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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时殊袖袍一卷,空间扭曲,三人瞬间消失于主殿,再出现时,已身处一片混沌虚无之地。
中央一方仙气氤氲、霞光万道的池水,正是九转轮回池。
池边怪石嶙峋,气息苍古。
“在此打坐,引池中混沌之气入体,凝练金丹。本座为你护法。”
谈时殊冷声吩咐,看都未看荷初见一眼。
梅认雪心知这是关键,不敢怠慢,对荷初见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便盘膝坐于池边,闭目凝神,开始引导那丝珍贵无比的混沌之气。
荷初见紧张地守在梅认雪不远处,大气不敢出,目光却始终关切地落在梅认雪身上,注意着她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谈时殊立于不远处,看似在为梅认雪护法,实则绝大部分心神都锁定在荷初见身上。
看着梅认雪因炼化混沌之气而微微蹙眉时,荷初见那下意识攥紧衣角、恨不得以身相代的担忧模样;看着梅认雪气息逐渐平稳,荷初见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孺慕与依赖……谈时殊心中的醋意与怒火如同岩浆般翻涌,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终于,在梅认雪彻底沉浸于深度修炼,周身开始泛起金丹雏形的璀璨光华,对外界感知降到最低点时,谈时殊动了。
她袖袍一挥,一道无形禁制瞬间将梅认雪与外界隔离,确保不惊动她的修炼。
同时,另一股冰冷彻骨的威压,如同万丈冰川,轰然压向荷初见!
“呃!”
荷初见猝不及防,被这股恐怖的威压直接压得跪倒在地,喉头一甜,一丝鲜血自嘴角溢出。
她惊恐抬头,对上谈时殊那双毫无温度、只有冰冷杀意与嫉妒的凤眸。
“小丫头,”谈时殊一步步逼近,声音如同九幽寒冰,每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滔天的醋意,“本座倒是小瞧了你。十年功夫,便将本座的徒儿迷得神魂颠倒,为了你,连无上金丹的机缘都敢拿来威胁本座!”
荷初见被威压镇得几乎窒息,却强撑着抬起头,眼中虽然恐惧,却有一股为维护梅认雪而生的勇气:“老祖明鉴!弟子对师尊只有敬仰之心,绝无半分亵渎!师尊待弟子恩重如山,弟子只愿师尊道途坦荡,绝不敢成为师尊心魔!”
“敬仰?恩重?”谈时殊嗤笑,指尖凝聚起一点足以冻结灵魂的寒芒,“好一张巧嘴!你这玄清玉体,天生便是惑人心神的炉鼎!留你在她身边,终有一日会毁了她!本座今日便替她清理了你这个祸害!”
寒芒骤射,直取荷初见眉心!这一击,谈时殊含怒而发,毫不留情!
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荷初见!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荷初见体内,那沉寂的玄清玉体似乎感应到致命的威胁,自主激发!一层柔和却坚韧无比的清辉自她体内溢出,竟堪堪挡住了那点寒芒!
“嗯?”谈时殊凤眸微眯,杀意更盛,“果然是个祸害!留你不得!”她正要再下杀手——
“住手!!!”
一声蕴含无尽惊怒与心痛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原本被禁制隔绝的梅认雪,竟不知何时强行中断了凝丹过程,嘴角溢血,目眦欲裂地冲了过来,一把将摇摇欲坠的荷初见紧紧护在怀里!
“师尊!你做什么!”梅认雪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心痛,以及一丝被背叛的绝望,“你答应过我!为何要伤她?!”
谈时殊看着梅认雪嘴角的血迹,和她那毫不掩饰维护荷初见的姿态,心中醋海翻腾,怒火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刺痛交织,让她几乎失控:“我做什么?我在替你铲除心魔!你看清楚,为了这个炉鼎,你连金丹都不顾了!她对你而言,就如此重要?!”
“她不是炉鼎!她是我弟子!”梅认雪将虚弱颤抖的荷初见更紧地搂住,声音嘶哑却坚定,“若连自己的弟子都护不住,这金丹,不成也罢!”
“好!好一个师徒情深!”谈时殊气极反笑,周身气息狂暴涌动,整片秘境空间都开始剧烈震荡,“既然你执迷不悟,今日,本座便连你一起教训!”
恐怖的灵压如同海啸般向两人席卷而去!梅认雪咬牙,筑基大圆满的修为全力爆发,将荷初见死死护在身后,准备硬抗这含怒一击!
荷初见靠在梅认雪温暖的怀中,看着她为自己不惜与师尊重伤、对抗的决绝背影,泪水模糊了视线,心中充满了巨大的震撼、感动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爆发。她猛地抬头,看向状若疯狂的谈时殊,用尽最后力气喊道:“老祖!若伤师尊,弟子立时自绝于此!让您想要的……什么都得不到!”
这句话,如同冰水浇头,让暴怒中的谈时殊动作猛地一滞。她看着相拥的两人,一个宁折不弯,一个以死相护,那画面刺眼得让她心口剧痛。她死死攥紧拳头,指节发白,最终,那毁天灭地的一击,未能落下。
她死死盯着梅认雪,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愤怒,有失望,有滔天的醋意,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刺伤的痛楚。她猛地转身,声音沙哑冰冷,带着无尽的疲惫与决绝:
“梅认雪……你真是本座的好徒儿!今日起,你之事,本座不再过问!你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空间扭曲,谈时殊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地狼藉和相拥的两人,以及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爱恨交织的冰冷余韵。
梅认雪脱力般跪坐在地,紧紧抱着怀中泣不成声的荷初见,看着师尊消失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一片冰凉。金丹机缘破碎,师徒关系决裂……这代价,是否太大?而怀中少女全心的依赖与温暖,却又让她产生一种奇异的、不容后悔的坚定。
苏幽璃幽幽的声音在灵海响起,带着一丝玩味与叹息:“啧啧,好一场师徒反目、红颜祸水的大戏……小梅雪,你这金丹之路,看来是注定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