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裴弦猛地转头,妈就坐在身边,侧脸对着他,指尖捏着手机贴在耳边,眉头微蹙,语气带着几分歉意。
“麻烦您了马导员,我家弦弦,身体确实有点不舒服,明天我带他去医院看看……好的,谢谢理解。”
挂了电话,洛鸢铃立刻转过头,温热的目光落在洛裴弦脸上。
“弦弦,你是不是哪不舒服?”她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
“也没发烧呀,要不要打几局游戏放松放松?”
洛裴弦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讲什么。
他盯着妈的眼睛,那里面满满的关切,连眉梢的弧度都和记忆里分毫不差。
如果这真是白球装出来的,那它未免太懂如何戳中人心最软的地方。
洛裴弦还在愣神,洛鸢铃已经探过身,轻轻将他揽进怀里。
“……?”
妈的怀抱很暖,带着淡淡的花香,手掌抚过他的后背。
“弦弦别怕,有妈在,肯定会保护你的。”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洛裴弦将头埋进去,忽然轻声问。
“妈,如果我当时以脑海有声音拒绝和你回家,你会不会生气?”
洛鸢铃的手顿了顿,抱着洛裴弦的力道紧了紧,沉默了几秒才开口。
“生气肯定会生气啊,”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但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这个答案完全出乎洛裴弦的意料,他从妈怀里抬起头。
“可是妈,学校里有未知的危险,你明明警告过我,为什么不阻止我回去?你不该让我离危险远一点吗?”
洛鸢铃笑了笑,伸手将他的头轻轻按在自己腿上,她低下头,和他对视着,漆黑的眼里满是温柔。
“我相信你呀。”
洛鸢铃的指尖轻轻划过洛裴弦的发顶,动作缓慢而认真。
“你已经是大孩子了,我不能一直替你做决定。”
“以后的路,终究要你自己选。我管不了这么多,睡吧,弦弦,到家了我叫你。”
“可是……”
这话像有魔力,洛裴弦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刚才的警惕、疑惑和不安都被这温柔的氛围包裹着,渐渐消散。
他闭上眼睛,鼻尖萦绕着妈身上熟悉的气息,听着她平稳的心跳声,慢慢坠入了安稳的睡意里。
撕裂的惨叫声像刀片刮过耳膜,洛裴弦猛地弹坐起来,胸腔剧烈起伏,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他茫然环顾四周,没有在妈的腿上也没在家,只有熟悉的教学楼走廊地砖,冰冷地贴着他的掌心。
洛裴弦撑着地面爬起,喉咙里涌上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混杂着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腐臭。
就在他绷紧神经张望时,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的转角,心脏骤然缩成一团。
那里站着个女生。
她的校服被撕成了碎布条,露出的胳膊和小腿上布满深可见骨的啃咬痕迹,青灰色的皮肤像泡发的腐肉。
最骇人的是她的四肢,手腕以一个违背骨骼结构的角度反向弯折。
浓厚的黑气像毒蛇般缠绕在她周身,丝丝缕缕地渗进她空洞的眼窝,那里没有眼珠,只有两个漆黑的窟窿,正死死“盯”着洛裴弦的方向。
“还……有一个……”
沙哑的声音像从地底深处爬出来,带着黏腻的湿意。
话音未落,女生突然俯身,用反向弯折的手脚着地,像只畸形的蜘蛛般,四肢关节发出“咔咔”的脆响,朝着洛裴弦飞快地爬来。
洛裴弦浑身汗毛倒竖,转身就想逃,却发现双脚像被钉在了地上,无论怎么用力都动弹不得。
黑气越来越近,腐臭味几乎要将他呛晕,女生空洞的眼窝已经近在咫尺。
“轰!”
剧烈的撞击声猛然炸响,眼前的景象骤然扭曲。
洛裴弦踉跄着后退一步,发现自己竟然站在自家客厅里,刚才的撞击声是有人撞在了木门上。
洛裴弦手脚并用地冲到木门旁,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窗沿,视线就被窗外的景象牢牢钉住。
夜色里,一道白色的身影正缓缓起身——是洛鸢铃。
她那头蓬松的白发被鲜血染透了大半,黏腻地贴在脸颊和后颈,魔女服上满是尘土与血污。
她右手紧握着法杖,杖尖撑在地面,像是凭借这唯一的支撑才勉强稳住身形,左手死死捂着胸口,指缝间不断有鲜红的血珠渗出,滴落在地面上。
而在她面前不远处,那个畸形的女生怪物正趴在地上,青灰色的身体微微起伏,黑气依旧缭绕,显然准备在次攻击。
“妈!”
洛裴弦转身就去拧门把手,可那扇平日里一推就开的木门,此刻却像被焊死了一般,任凭他怎么用力拉扯、撞击,都纹丝不动。
洛鸢铃似乎听到了洛裴弦的声音,艰难地转过头。
她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脸色苍白得像纸,却硬是扯出一个笑容,对着窗口的洛裴弦。
“没事,弦弦,”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强忍疼痛,
“这次的敌人有点棘手,但没事……只要妈在,就不会让你受伤。”
说完,洛鸢铃猛地咬紧牙关,将插入地面的法杖狠狠拔出,杖尖闪过一丝微弱的白光。
她挺直了摇摇欲坠的身体,右手握紧法杖,摆出了战斗的姿势,即使浑身是伤,眼神里却依旧坚定。
可下一秒,周围的时空突然扭曲起来,一切都变得模糊而诡异。
“轰隆”一声巨响,木门应声碎裂,木屑飞溅中,那个青灰色的怪物女生竟出现在了客厅里,正四脚趴地,空洞的眼窝死死“盯”着洛裴弦,黑气几乎要将整个房间笼罩。
“你把我妈怎么了!”洛裴弦声音因激动而嘶哑。
怪物完全不理会他的质问,四肢关节“咔咔”作响,猛地朝他扑了过来。
洛裴弦下意识地抬手,指尖凝聚起微弱的光点,做好了释放魔法的准备。
一阵刺眼的白光骤然爆发,吞噬了眼前的一切。
当洛裴弦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站在草地上。
不远处,那颗拳头大的白球依旧悬浮在河心淤上,表面泛着淡淡的光晕。
空气弥漫薄荷气息让洛裴弦慢慢地冷静下来。
微风吹拂过他的脸颊,刚才的一切仿佛都只是一场无比真实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