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小呆是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踏进教室的。
昨晚他几乎一夜没睡安稳。闭上眼睛就是白玲冰冷的竖瞳、苏妲己魅惑的笑容、蓝晶晶迷醉的眼神，还有她们反复提及的“特殊血脉”，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盘旋。他甚至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梦见自己被各种长着兽耳和翅膀的少女追得满校园跑，最后被一条巨大的白色蛇尾卷住，动弹不得……
“早。”
清冷的声音将他从混沌的回忆中惊醒。白玲已经坐在座位上了，正低头看着一本摊开的书，侧脸线条在晨光中显得有些柔和，但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依旧存在。
她看起来……很正常。和昨天放学时那瞬间的异常判若两人。
“早……”张小呆有些心虚地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在自己座位上坐下，尽量不碰到她。他偷偷打量了她几眼，确实看不出任何异样。难道昨天真的是他眼花了？
然而，当他拿出课本时，眼角的余光瞥见白玲放在桌下的手似乎微微蜷缩了一下，指尖泛着不太正常的白。
他心里咯噔一下。
第一节课是数学，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张小呆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旁边白玲的存在。她坐得很直，看似在认真听讲，但张小呆发现，她的呼吸频率比平时要稍微急促一些，拿着笔的手指也偶尔会不受控制地轻颤。
她在忍耐什么？
是因为……他吗？
这个认知让张小呆坐立难安。他想起苏妲己说的“本能的需求”，想起白玲昨天说的“契约的维系”。难道维持这个契约，需要他的血？所以她才……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从侧前方传来。
是蓝晶晶。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此时正微微侧着头，紫水晶般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或者说，是看着他脖颈的方向。当她发现张小呆看过来时，立刻像受惊的小鹿般猛地转回头，低下头，连白皙的后颈都染上了一层粉色，头上的触角高速颤动了几下。
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却无意识地紧紧攥住了裙摆。
张小呆：“……” 这课没法上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块被放在聚光灯下的蜂蜜蛋糕，周围全是虎视眈眈的……美食家。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张小呆几乎是立刻就想冲出教室去透透气。
“小呆。”白玲的声音再次响起。
张小呆身体一僵，缓缓转过身。
白玲抬起头，金色的竖瞳看着他，语气平淡无波：“下节体育课，一起下去。”
不是询问，是通知。
“……好。”张小呆能说什么？他只能点头。
去操场的路上，白玲依旧走在他身边，沉默不语。但张小呆能感觉到，她似乎……靠得比昨天更近了一些。那股淡淡的、带着点凉意的香气萦绕在他鼻尖，让他心跳有些失序。
而蓝晶晶则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保持着一段微妙的距离，既不敢靠近，又不愿远离。
这诡异的三人行引来了不少同学的侧目。
“喂，你看张小呆……”
“啧啧，蛇娘同桌，蝶娘跟班，这小子什么桃花运？”
“桃花运？我看是桃花劫吧！你没看见白玲那眼神，冷得能冻死人。”
议论声隐约传来，张小呆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体育课的内容是分组活动。男生篮球，女生排球。
张小呆松了口气，终于能暂时摆脱这令人窒息的包围圈了。他活动了一下手脚，准备投入到激烈的篮球对抗中，暂时忘记这些烦恼。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当他运球突破，起跳上篮时，眼角的余光清晰地瞥见，排球场地那边，白玲虽然站在原地没动，但她那双淡金色的竖瞳，正牢牢地锁定在他身上。而另一边，蓝晶晶更是直接停下了垫球的动作，呆呆地望着他这边，尤其是当他因为运动而血液循环加快，皮肤微微泛红、渗出细汗时，她的眼神明显又变得有些迷离，触角微微前倾。
张小呆手一抖，球砸在篮筐上弹飞了。
“喂！张小呆！发什么呆呢！”队友不满地喊道。
“对、对不起！”张小呆连忙道歉，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但那种被时刻注视、被无形渴望包裹的感觉，如影随形，让他浑身不自在。每一次跑动，每一次喘息，他都感觉有两道，不，可能更多道目光黏在自己身上，像是在评估着什么。
中场休息时，他气喘吁吁地走到场边拿起水瓶，刚喝了一口，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从旁边传来。
苏妲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场边，正笑吟吟地看着他。她今天没穿校服，而是一身贴身的运动装，将她火辣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狐尾在身后悠闲地晃动着，吸引了不少男生的目光。
“学弟，运动过后，血气上涌，味道……更浓郁了呢。”她走近几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他因为运动而微微泛着红晕、汗湿的脖颈和锁骨区域。
张小呆一口水差点呛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苏妲己轻笑一声，伸出纤长的手指，似乎想帮他拍拍背。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插了进来：
“苏妲己学姐，请不要打扰他休息。”
白玲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站在张小呆身侧，面无表情地看着苏妲己。她身上还带着运动后的微热，但眼神却比平时更加冰冷锐利，隐隐带着敌意。
苏妲己的手停在半空，她挑了挑眉，看向白玲，狐狸眼里闪过一丝玩味：“哦？白玲学妹这是……在行使契约者的权利吗？真是尽职呢。”
“与你无关。”白玲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
两个非人少女之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无形的气场碰撞，让周围的温度都似乎下降了几度。张小呆夹在中间，感觉自己像是暴风雨中心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撕碎。
而远处，蓝晶晶抱着排球，怯生生地望着这边，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这场体育课，对张小呆而言，简直是一场漫长的公开处刑。
下课铃声再次响起，张小呆几乎是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教室。他感觉自己像打了一场仗，身心俱疲。
他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
“给你。”
一瓶冰镇的矿泉水被一只白皙的手放到了他的课桌上。
张小呆一愣，抬起头，对上白玲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竖瞳。
“补充水分。”她淡淡地说完，便收回手，坐回自己的座位，拿起下一节课的课本，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张小呆看着那瓶冰凉的矿泉水，心里五味杂陈。她这是在……关心他？还是仅仅因为他是她的“所有物”，需要保持状态？
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他的燥热和疲惫。
也许……她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冷漠？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别胡思乱想了，张小呆！她只是需要你的血来维持契约而已！他不断地在心里告诫自己。
然而，当他偷偷瞥向旁边看似平静的白玲时，却发现她握着课本边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她在忍耐。
非常努力地忍耐着。
张小呆的心，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
这份“特殊”带来的关注，究竟是幸运，还是……诅咒的开端？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平静的生活，已经彻底被打破了。而未来，似乎还有更多的“意外”在等着他。
